第六章 无法触及未来之人的悲鸣
“虽然很突兀——！欸？”
当艾琳鼓起了勇气推开房间的木门时，两人便同时低下了头，异口同声地喊道。艾琳下意识地看向林一的双眼，那带着慌乱之色的双眼让金发少女不由得再度感到害羞。艾琳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向林一。
“好、好巧啊......啊哈哈......”
“是、是啊......”
林一嘴角不断抽搐。虽说在艾琳推门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说明情况并道歉，但搞上这么一出，原本积攒的气势也随之消散。看来这个世界的民风和书中那些奇幻世界的风格不同，相当淳朴，林一注意到艾琳微微发红的耳根，有些无语地想到。
但解释道歉还是必要的。林一平复了下充满了卧槽的心情，深吸了口气。
“那个，艾琳你先听我说。”
“嗯、嗯。”
......看来有一些误会似乎加重了。
“关于觉醒仪式的时候我会亲吻你的手背......那其实是个误会。”林一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诚恳。听到“觉醒仪式”时，金发少女的肩膀明显颤抖了下，不过随后的话语让艾琳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
“......真的？”艾琳的声音听起来莫名的柔弱，林一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移开了视线。
“啊啊，是真的。其实呢，在我原先生活的那个地方，男士亲吻女士的手背这种行为，是一种表示尊敬的行为。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亲吻手背代表的含义竟然是那样......所以说真的是个误会！”
“对不起啊艾琳，让你困扰了这么久。”
林一翻身起床，对艾琳深深地鞠了一躬。此时金发少女才从呆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看着眼前相当认真的林一，不由得噗哧一笑。
“原来如此......说实话我还真的吓了一跳呢，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道歉啦。”
看着脸上红晕尚未褪去，神色却已经放松下来的艾琳，林一偷偷地松了口气。艾琳作为他的救命恩人和第一个朋友，林一无论如何也不想看见两人因这种事情而关系变差。
“那么，艾琳你刚刚想说些什么来着？”
待到金发少女把木门关上，走到椅子上坐下时，林一自作主张地往两个杯子里倒上了红茶。他一边把其中一杯递给她一边问道。艾琳愣了愣，她的脸色一时间有些黯然，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艾琳深吸了口气，认真地看向林一的双眼。
“......林一，我不甘心。”
林一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艾琳叹了口气，双手捧着温热的杯子，直勾勾地盯着杯子中自己的倒影。
“我的母亲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能够救助那些生病和受伤的人，帮助他们活下去。我想，我会拥有‘治愈’这种属性，也许就是因为我的梦想。”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我才知道我自己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曾经，赛莉为了测试我的能力究竟到了哪种程度，让我负责治疗府邸的一些受伤的侍从。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到绝望。那是我和赛莉才十一岁，二皇子来到赛莉这里游玩的时候，带来的一头野豹挣脱了束缚，咬伤了四个看守它的仆人。我则临危受命，要把他们从死亡的深渊拉回来。”
“那天，我彻头彻尾地失败了。虽然有过治疗伤者的经验，但当时的我还是被血腥味刺激到吐了出来。”艾琳苦涩地笑了笑，她回忆着往事，端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而当我终于振作起来开始治疗时，我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两个被爪子捅穿了肚子的侍从就算是沐浴在我的治愈力量下，还是在两分钟内就断了气。另外一个被豹子咬断了腿的侍从虽说活了下来，但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恢复他身上其他部位的外伤，对于他的腿则没有......完全没有帮上忙。”
“到头来，我成功救助的，就只有最后那个侍从而已。他被咬住了手臂，只是流了不少血，本身就没到濒死的地步。而那三位真正需要被‘治愈’的人，我都没能救到他们。”
“艾琳......”
林一静静地聆听着艾琳的讲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金发少女那柔弱的肩膀。
“虽然赛莉她们认为，我的能力已经足够惊艳，但我迄今为止都忘不掉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明明拥有被称作‘治愈’的能力，我却连生命垂危的人都无法拯救，这根本就算不上治愈。”
“直到我亲眼见识了你制作的那个‘大治愈术’的效果。”
“林一，我真的只是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吗？”艾琳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犹豫和希冀，林一注意到她的双眼有些发红。“那天你说过的话，是真的吗？是不是只要我学会了魔法，我就能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
金发少女说到最后，声音都不禁颤抖起来，她咬紧嘴唇，注视着林一的脸庞。林一叹了口气，他大概感受了下自己体力剩余的程度，随后闭上了双眼。心念一动，林一体内的魔力运转速度骤然加快，他睁开双眼时，瞳孔已变成了灰色。
“艾琳，把你的魔力释放出来，握紧我的手。”
艾琳愣了愣，随后金色光芒便覆盖了她的手。她握住林一伸出的手，脸庞不可觉察地红了红。
林一注视着金色的光芒，并没有注意到女孩的神情变化。那种冥冥间有人指路的感觉再度降临，林一集中注意力捕捉着那些玄妙的感受，在他的眼中，艾琳的金色光芒开始变化，不同颜色的元素分离开来，它们规律地运转着，形成了一幅复杂而美妙的画。
林一在脑海中不断念叨着“治愈术”三个字，他回想着自己看过的诸多作品里治愈术的效用，不断地给自己增加暗示。他想要验证下，自己的能力是否会按照自己心中的所想去运转。
而结果令林一惊喜不已。
当林一松开了艾琳的手时，他感受到自己的脑海中多出了些什么。虽然无法理解，但林一清楚处于他脑海中的应该就是“神器”创造出来的治愈术。复杂的魔法阵被拆散开来，它们先是化作十数个简单的法术指令，随后这些法术指令转化成灰色的魔力重新凝聚。由瓦伊兰亚通用语写下的灰色文字一行行地出现在林一的眼前。
人类能够使用的治愈术被创作了出来。和魔法卷轴大治愈术不同的是，这个魔法多出了“咒语”的使用这一环节，而比起魔法卷轴则少了两到三层的简单法术指令。林一站起身来，他走到房间一角的桌子上，奋笔疾书起来。
艾琳期待地跟到桌子边，她看着林一在一张莎草纸上书写的内容，呼吸不由得加快了。
林一把眼前闪烁着的灰色文字一字不差地抄录到纸上——艾琳似乎看不到这些字，所以林一猜测这又是自己“神器”的一个功能，相当神奇的是，每当他抄录完一部分后，那部分文字都会重新恢复成法术指令的构图，等待着林一去临摹。
在不断抄写和临摹的过程中，林一又逐渐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同时，站在他身边的艾琳也静下心来思考纸上的内容，金发少女眉头紧皱，碧绿色的双眸逐渐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如果有其他人走进屋中，他们则会十分惊奇地看到，浓厚的魔力聚集在两人身边的空气中，包裹着他们，供他们演示，转化。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一写下最后一笔，并回过神来时，他发掘自己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几乎支撑不下去的地步。
为了不让自己再一次当场昏倒，林一紧闭双眼，稍稍地休息了下后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些许。此时艾琳还处于思索的状态中，她的手在空中虚握又松开，金色的魔力环绕着她，化作各种各样的形状。
“创造出来了哦艾琳，你要的治愈术。”
林一把整整十张写满了的莎草纸按照顺序整理妥当后，拿着它们在金发少女的眼前晃了晃。艾琳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事物吓了一跳，她扭过头来，呆滞的面庞逐渐被惊喜之色所占据。
“这、这就是......”
“嗯，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话，你的能力之所以没能发挥完全，应该是没能掌握正确的使用方法的缘故。”林一把《治愈术》递给金发少女，后者双手颤抖着拿住这一叠纸，起伏的肩膀显示出她内心的激动。“魔法说白了，就是不同属性的魔力的运用方法。你先试着学习下，之后有时间我们再进行更详细的实验。”
“好了，多说无益，你赶紧读读看吧。我需要休息一下......”林一几乎是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他走到自己的床前，像一条咸鱼一样直接把自己埋进了棉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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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林一在迷迷糊糊中被一只小手给摇醒了。
“唔......几点了......咦？”
揉着眼坐起身来的林一突然被撞了下，一个温热的身躯冲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柔软的感觉从全身各处传来，林一先是懵逼了一会，才理解了眼前的情况。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选择抱住了不断颤抖的金发少女。
“谢谢......谢谢你......”
艾琳呜咽着道谢，她的声音颤抖不已，正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林一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个小自己三岁的有些傲娇却又相当脆弱的妹妹，一种莫名的感情涌上心头。他轻轻地拍着怀中女孩的后背，轻声说道：
“艾琳你已经很努力了。有时候，不用那么坚强也可以啊。”
“呜呜......呜啊啊啊——”
最终，少女强压着的呜咽变成了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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