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时代变了
阿缇兰并非是异人们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实际上，这本来是个远古克里人前哨。
重力、穹顶、维生设备以及一些看似高科技的通讯器都是出自克里人遗留科技。
如果按照地球标准来看，这里几乎不存在正经科学家，都是逆向工程师，阿缇兰或许是有不用人工维护也能长时间自运行的自动化系统，但他们不知道怎么用。
穹顶维护工每天都需要视察这层薄薄的保护层, 并将矿井产出的矿物投放到矿物处理器中。
而现在，他们都罢工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即使黑蝠王杀掉马克西姆斯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应该做的是说服这些工人。
广场中，黑蝠王带着一众王室成员站在高台上，对台下的人们说到。
“阿缇兰的人民, 我们都犯下了错误。
但虽然我们辜负了你们，没能聆听你们追求平等的呼声，但相信我, 我一直把阿缇兰的需求置于我们自身之上。”
美杜莎翻译着黑蝠王的话。
但说真的，这位国王真的不是演讲的料，美杜莎就更不适合作为传声筒了。
听到黑蝠王的话，平民们面面相觑。
人们或许是傻，也缺乏足够的想象力想象外面的世界，但通过马克西姆斯运进来的物资，他们有了途径了解外界。
那些故事、歌曲、画作等等东西都极大的刺激了他们的想象力，并且这批物资中可还有虚拟实境仓这种东西，那个新世界让他们沉醉其中。
马克西姆斯主张的自由贸易给他们带来了新世界，王室在这个过程却表现得像是生怕他们过的好一样，这让他们无法理解。
如果真的是为了他们好，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王室却不选呢？
不选就算了，还自己偷偷用？
人活着是为了美好的东西, 即使是这些异人也一样，而他们能够忍受苦难，甚至到了现在, 也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这一切只因为一种东西：泰瑞根异变。
泰瑞根异变是凝聚他们整个种族的东西，也是他们相信王室的基础--他们自己搞不懂这东西。
所以如果泰瑞根异变的地位不发生改变，黑蝠王其实还是可能劝回这些人的。
没办法，这些异人的见识实在太少，如果不和外界接触，他们除了相信国王还能相信谁呢？
但现在不同了。
“所以那条大狗是怎么回事？即使是一条狗，出生就能获得泰瑞根异变的资格？我们到底是怎么选择异变对象的。”性子耿直的大叔突然问到。
人们有很多疑问，这位大叔选择了最直白的一个，也是他最想不通的一点。
通过那些和外界通讯的设备，异人意识到了一件事：狗在地球上是一种宠物，虽然很可爱，但依然是宠物。
而王室中就有一条大狗，叫做破伤风，具有超远距离传送的能力，非常强悍。
听见这个，王室众人都有些疑惑：他们在说破伤风吗？一条有传送能力的大狗？它的异能非常有效，很显然比这些人有用多了啊？他们要解释什么？
觉醒一个如此实用的能力，这不是正是他们英明抉择的表现吗？
王室不理解：给破伤风用水晶有什么问题？
而眼见自己的宠物受到指责, 水晶坐不住了--她早就坐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破伤风的能力很有用！它可以带我们传送到任何一个地方！”
然而这根本解释不了普通人的核心问题：
普通人现在思考的根本不是破伤风能力的强弱，而是王室到底是怎么做出这个选择的。
在穿过泰瑞根迷雾前，所有异变对象可能具备的能力都是未知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选择异变对象的？你们有预知能力吗？如果你们真的能预知，那我们也就认了，但很显然，很多次觉醒证明了你们并不具备这个能力。
所以在平民看来，或者说事实就是：就算是一条狗，只要它是王室成员，它的地位都要高过任何一个普通人。
尤其体现在泰瑞根水晶的分配上，这可是普通人唯一翻身的机会。
这可是乌托邦之声的重点宣传内容--泰瑞根异变才是维持这个社会的重要维系点，也是不平等体现最突出的地方，只是习惯之下，很多人忽视了这一点罢了。
幻想被戳破，人们会开始愤怒--人们只是想知道王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为什么他们要吃这些苦。
但黑蝠王一再回避问题，甚至现在，王室完全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解释的，这种态度激怒了人们。
面对愤怒的人们，“王室侍卫”做出了震慑举动，强壮的戈尔贡踩了踩地板，瞬间地动山摇。
于是在强大的力量前，怒火被压抑，但一切都在朝着失控的边缘滑落。
黑蝠王想说服他们，但现在...他的说服完全没有效，并且在这个民众需要解释的节点，戈尔贡的举动向民众传递了另一层含义：
我们有力量，我们更强大。
“所以你们要强迫我们回去工作吗？”大叔又说到。
黑蝠王皱了皱眉头：“并不是强迫，这是为了阿缇兰。”
说完，黑蝠王示意美杜莎讲两句--因为他还记得，美杜莎的父母原来就是干这个的，让她来讲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你们许多人都知道我父母的故事，他们对阿缇兰有不同的设想，那就是拆掉分裂我们的阶层之墙。
而马克西姆斯看似也有这样的设想，但事实上，他为了自己的需求，不惜拿你们所有人冒险...”
“你在说穹顶吗？这不是马克西姆斯做的，是我们做的。”大叔直白的语言再次卡住了美杜莎的话。
美杜莎看向这个满脸灰尘的中年男人眼神相当不友好，但黑蝠王却止住了她，继续开始用手语交流。
“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穹顶崩塌对所有人都是毁灭性的，没必要用这种自我毁灭的方式来交谈。”
“先知告诉我们，如果真的是你们在保护我们，那穹顶就不会崩塌。”大叔摇了摇头，说真的，他也不理解。
但先知给他们讲的故事很好理解，而现在，事情一点点和故事对上了。
“那你们得先去工作，这样我们才能保护你们。”穹顶又震了起来，黑蝠王已经有些耐不住了。
“如果只有靠工作才能保护我们，那不就相当于是我们在保护自己吗？王室的选择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愿意相信那个所谓的先知，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国王？”美杜莎加重了语气--黑蝠王生气了。
然而黑蝠王没有意识到：阿缇兰的王权本来就是建立在异能，或者说泰瑞根异变之上的。
一个有预知能力的异人显然更适合引导他们。
巨石从上方砸落--穹顶快要崩溃了！
黑蝠王只得让美杜莎加重语气：
“回-去-工作！”
卡尔耐克和戈尔贡带着侍卫走上前，民众见状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下一刻，侍卫们却齐齐转过了身，站在了民众和王室成员之间。
“时代变了，你确实不是我们的国王，我们应该选择自己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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