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朋友
“拓至丰实而华”，是颜龙2010年进KS公司时，为布置办公室，请张勤写的。
1980年，苏红去读大学，颜龙寂寞难耐，报读过几个夜校，徐国璋的《大学语文》，英语《跟我学》。
冯辉是位中学美术老师，负责学校共青团工作，他请颜龙去学校辅导学生航空模型，先与颜龙交友，后成颜龙姐夫。
1982年，已经与姐姐确实婚姻关系的姐夫，给喜欢画画的颜龙，报了国画山水大专班，张勤是山水班同学，与颜龙同龄。
山水班有三十来位同学，有一半同学坚持行走在艺术道上，有几个成为了大师级人物。
三十多年，颜龙与张勤一直保持着联系，张勤是N市一个大商场的美工，几十年钻功水墨，拥有很多美术界的荣誉，他的山水画卖到过六千元一平方尺。
颜龙说他是房地产开发商，一平方米画，换一平方米豪宅。
但是，画是不怎么好卖的，他的经济状况，不比投身职场的颜龙好多少。
张勤的夫人，在经济效益不错的卷烟厂工作，女儿比颜龙女儿小两岁，如果不是老朋友财不外露，房子车子，外表看来，应该是颜龙显得经济宽裕些。
颜龙需要字画，都向张勤去要，现写现画，或从作品堆里挑选，塞老朋友八百一千，得到的字画拿得出手。
张勤的办公室，是个低矮的阁楼，十来平方米，中间摆着一张大大的写字桌，四周堆满电脑，割字机，海报，易拉宝，一筒筒五颜六色的卡纸，写字桌面上，铺着练习毛笔用的吸水板。
不敢想象，他在这个办公室里，一个人面对这块练习板，呆了快过四十年。
颜龙已数不太清自己呆过的办公室，一个人的办公室，也有七八个了吧。
俩位初入职场相识的好友，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截然不同。
颜龙羡慕张勤的生活，清雅淡泊，能沉醉于自己的事业。
张勤却说颜龙的生活，丰富多彩，能在闯荡中实现自己的价值。
有一点可以肯定，人生只有一种过程，不会让你重来。
一个又一个的转折和抉择，拼凑着人的一生。
颜龙与张勤的友谊牢固，但不常来往，俩人在一起共同话题实在不多。
2009年，N市评选首届十佳HR经理，小学、初中同学们，在N市日报公示栏里，发现了颜龙。
几位热心的同学，本事也真够大的，分开了四十多年，居然基本上把同班同学都找了回来。
在同学聚会上，颜龙碰见了陈茵，她已是N市纪委副书记。
颜龙与她拍了张合影，她嘱咐颜龙，照片不能外传，不要发朋友圈，她的身份不宜参加同学聚会。
颜龙把照片删了，如果当年团市委选择的是他，那么现在的自己会是个啥样。
KS公司董事长，曾夸张颜龙的水平能力，可以当个N市副市长。
有机玻璃厂，2008年关闭，如果自己没有选择离开，继续在那里工作二十年，又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眼前的同学们，大多比颜龙大一年，同是奔六的人，外表神态区别却很大，有的仍神采奕奕，有的已显得老态龙钟。
女同学们大多已退休，热衷谈论孙子外甥女。
不少男同学不上班了，投资炒股，做些生意。
没有见到郑芳，大家说找过她，可是信息全无。
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她的就这么出现了一下，却影响了颜龙的命运。
2018年初，颜龙去福建晋江市，考察YY公司服装厂总经理候选人，看到小学同学微信群发出信息。
昨天晚上，在监狱工作的季同学，由于脑溢血，第一个离开了同学们，与世长辞。
竟然有人开始走了，颜龙的心格登了一下，在高铁车厢里，颜龙噙着泪水写了段悼词，发在群里。
悼词后面跟来了长长一串：“老同学，一路走好。”
季同学经常参加同学聚会，颜龙去的几次，他都在。
他说话慢条斯理，幽默风趣，待人接物很有礼貌，在监狱押送科任科长。
同学们的小孩都到了婚姻年口，季科长给那些丈母娘丈人们，传授各种鉴别坏女婿的经验，说是吸食毒品的人不能喝酒，因为吸毒使血管硬化，喝酒会让他们浑身疼痛。
“阿娥，侬女婿好象不喝酒的吧。”男同学马上现学现用。
“阿拉女婿是不喜欢老酒，喝起老酒来，像你这样老头，再摆两个也吃不落他。”
同学们相互打趣嘻骂，男同学带的好烟，满房间乱飞。
偶尔有几个年轻的老头，一言不合，还真的较起劲来。
“神经病啊，介大年纪还吵架，要吵到棺材里去吵，有的让侬好吵类。”
被大妈们一通训斥，小老头们马上老实了。
每次聚会费用，事先说好AA制，但老是有人悄悄付了，谁买的单好像还是个秘密，大家忙着打听。
“小冬，这次是谁请的客啊。”
“饭钱班长付了，红酒是岑佩珍带来的。”活动召集人当然知道内情。
“佩珍不是退休了吗。”
“侬勿晓得啊，人家老公做大生意的。”
“难为情勿，费用大家平摊好类。”
话虽如此，钱是不可能再平摊了，同学们照旧再会散去。
颜龙与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保持着信息联系，聚会聚餐就推托不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态还较年轻，更喜欢与年轻人相处，说些与职场有关的话题。
而且他的容貌看上去，确实也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
缺少同龄好友，有时也使颜龙较为苦闷。
年轻些的朋友，不是徒弟，便是喊他老师，有些事不能与他们探讨。
夫人性格刚烈，不喜与人搭讪多言，很多烦心事不便向她倾诉。
也许就是性格缘故，夫人1997年担任局办公室主任，享受正处级干部待遇，至今二十多年，没有再被升级提拔。
在YY公司服装厂，颜龙碰到了烦心事。
薪酬制度调整完成，360考核建立后，效果立竿见影。
春节前，服装厂腊月二十五放假，绝大多数员工，工作到放假日。
春节后，员工不但全部及时返工，还带来了亲戚朋友，元宵节刚过，服装厂员工已从原来不到三百五十个，到达四百多人，而且还有老员工在返回途中。
一切是那么的顺风顺水。
YY公司老板，邀请颜龙夫妻俩，去青水潭度假村欢度元宵夜，并再次表示，颜龙2018年的收入，将不会少于五十万，如果公司效益好，还将再增加。
但是，去服装厂实际管理了一段时间的颜龙，已经发现了一个令他棘手的问题，只是那时看到的是苗头，所以押在心中没有与老板说。
随着时间延长，服装厂管理工作的深入，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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