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有没有喜欢的人
还没想明白，耳朵已经被云璃揪起。“哪里凉快，上哪里呆着去！姑奶奶的话你不听，这就是下场！”
陆一明歪着头，一点没挣扎，他还处于迷茫之中。我说错什么话，惹师姐生气了？怎么今天老是说错话呢？
云璃把他拎到门口，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蹬出了门。
回转身，却见凌霄一双妙目正注视着自己，目光中颇有几分玩味。
云璃耸耸肩：“怎么了？”
凌霄瞧了瞧门外，脚步声远去，陆一明垂头丧气地回丹房去了。
莞尔一笑，轻声道：“没怎么，就是觉得云璃师妹与一明师弟，好像，嗯，挺熟。”
云璃大步跨到矮凳上，单腿支起，一手抱住膝盖，一手抓起桌上的瓜子碟，随意扔了几颗瓜子入口，一边嚼着一边随意点头。“是啊！”
凌霄眨了眨眼睛，看床上的广茹似乎睡去，便起身告辞。
云璃大喇喇地挥手。“好走，有空再来啊！”
****
待凌霄远去，广茹才转过身来，双眼空洞无神。
云璃坐在床边，柔声道：“哪里不舒服？我来把把脉。”
说着握住她的手，只觉比往常更为冰凉。
然而细细摸了好久，感觉脉搏一如既往的虚弱无力，但也未见得更坏。
正暗自奇怪，只听广茹幽幽地叹一口气，竟是说不尽的怅惘。
云璃有些明白了，病不一定出在身体，也有可能是出在心情。自古就有久郁成病之说，心情长期处于低落的状态，对身体健康必然形成损害。
她轻拍广茹的手背，好言劝慰。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陆一明不是寻来九叶一枝花了吗？只差猫纹天眼石，就能炼出救你的丹药了。你一定要抱有希望，才能让自己开心起来，这样有利于身体恢复。”
广茹知道，云璃是以为自己为了病而担忧，也不戳破，只勉强笑一笑，当做回应，任由她这么去想吧。
然而心中愁思百结，如同置身于火上煎熬，实在令人十分难受，最终还是捱不住了。
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看似随意地开口。
“云璃，你有没有，嗯，喜欢的人啊？”
云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锋一转，幅度未免太大了！
“我？喜欢谁啊？没有啊！”
“哦。”
“怎么突然问这个？”
“嗯，就是随便问问。那，有人喜欢你吗？”
云璃几乎要脱口而出：“也没有啊！”
突然话语一滞，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在一片碎银般的月光下，点点星光映入他的眼眸，清辉动人。话声轻柔，仿佛仍在耳边回绕。
“你不必对我这么见外，也不必每次叫我，都加上‘师兄’二字。”
云璃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低下了头。
广茹见她这般模样，也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忽然心中有一股急切，想要进一步深问下去。“你不喜欢他？为什么？”
云璃笑笑，挠了挠脑袋。
“这种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广茹显然无法对这个答案满意。
“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对你很好，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还是不能喜欢他吗？”
云璃抬眼望了望窗外，好像努力在想象，那人对自己很好，以至于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情景，但是很可惜，她想象不出。
那人对自己好是不错的，至于付出一切嘛，呵呵。
再说世间情爱，也不是付出一切就能换回感动的呀！
云璃抿住上下嘴唇，歪着头，苦苦思索了半天，还是摇头。“不能。”
广茹简直要失声叫起来。“为什么呀？”
“我不能因为感动，或者感恩，或者愧疚，或者其他的，就草草敷衍自己的感情吧！那万一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了，又不能去喜欢，岂不是很痛苦？对原来那人，也是很不公平啊！如果要报答，拿命去也可以，但是要让我为了报答而去喜欢，却是做不到。”
广茹一下子泄了气，目光软软地垂下去。
也是。
也是啊！
云璃见她问了一连串问题，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你是不是也遇到什么……”
话未说完，广茹又转过身去，面朝里卧躺，还闭上了眼睛。
只听她轻声说道：“谢谢你，云璃。只是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云璃便闭上了嘴巴。
轻手轻脚走出去，带上门离开。
她没有看到，广茹紧闭的眼角淌下二颗硕大的泪珠。
****
晴朗的夜空下，碎银般的月光洒落大地。
一个高瘦的人影站在金止山主峰之巅，任夜风吹拂衣袍，静如石雕。
刀削一般的脸部线条带着一丝阴郁，难掩唇边冒出的点点胡茬。
这让他看起来更为疲倦。
只有此刻站在夜空下，看着远方，想起她，才有片刻的纾解。
曾经有一个夜晚，也是这样晴朗的夜晚，星光点点，映入那人的眼眸，清辉动人。
一声长叹，随即薄唇轻动，低声念出一个名字。“云璃。”
背后有脚步声。
一定又是败退的消息。
非寒微微皱眉，从心底升起疲倦和无力之感。
放眼望去，北方辽阔山河，无数城镇，无不易主。
那些人此刻也许正在狂欢，正在庆贺，正在唱歌跳舞。
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骨头咔咔作响，眼中倔强，却又透出无尽凄凉。
脚步声在身旁停下，有人开口，音调低落。
“东海前线传来消息，各地尽失。长老，不，逆贼洛颜现身于逍遥盟，打伤我神教弟子无数。纪华长老愤而与之一战，受了重伤，恐怕……”
非寒深深皱眉。
“不是说过了吗？洛颜随他去！”
后面的人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犹豫半天，继续奏禀。
“死的人之中还有几个是蓬莱仙宗的人，大约是阻止逍遥盟上岛。”
非寒眼皮迅速一抬。
“逍遥老贼上岛了？他要对蓬莱仙宗开战？”
背后的人细细回想一番，答道：“不像。逍遥老贼本人并未出现，是手下的人追杀到了几个近海小岛上，蓬莱仙宗的人出手，双方就打起来了。”
非寒想了一想，缓缓摇摇头。
以逍遥老仙的狡猾，他还没有蠢到二头开战的地步，大概是约束手下不力，不过这也是逍遥盟的老传统了。
而蓬莱仙宗如何应对，才是应该关注的地方。
“放弃抵抗，命弟子们全部撤回来。另外，派出暗哨，盯着那几座小岛，还有蓬莱仙宗的人。”
“是。”
吩咐完了这些，非寒觉得无力感又深了一层。
因为他所能做的，仅此而已，撤退，再撤退，直到退无可退。
极慢地挥了挥手，面向山崖而立，仿佛一株干枯委顿的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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