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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有苦说不出


  六儿跪在原地,对着荷包没有接:“格格,六儿自从来了格格这儿,能吃饱穿暖,过的日子比从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六儿感激格格还来不及!再说了,六儿除了照看格格的猫狗,  也没做什么值得提的事儿——这荷包,六儿不配拿!”

  顾幺幺笑道:“什么不配?给你了——就是配的,拿着!”

  尔曼走过去,就把荷包给塞在了六儿的手里了。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往六儿这儿看过来。

  顾幺幺扫了扫众人:“她年纪小,除了照顾猫狗,别的事儿暂时还扛不住——等以后罢。”

  这话一出来,  六儿更是跪着不肯起来了。

  ……

  终于到了过年。

  年前这几天,四贝勒府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破了——门房收的拜帖垒起来几乎成了一座小山。

  其他送礼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女眷也有不少往贝勒府这里过来的。

  自从大格格的事情出了以后,  四阿哥就对女眷串门这事儿挺反感,福晋也明白他的心意,虽然是喜欢热闹的,但也不怎么敢过多的接待其他府里的女眷。

  若是换了从前快过年的时候,这时候贝勒府里还会搭起了小戏台子。

  横竖总要唱上几场戏,过过瘾。

  但是今年也没有了。

  难得过来的女眷,都是三阿哥、五阿哥的福晋和侧福晋们,和乌拉那拉氏彼此寒暄着的时候——少不得就提到了正怀着身孕的顾氏。

  福晋听着她们问,脸上是一派嫡福晋的从容。

  她含笑地回答着,忽然就想到了从前李侧福晋怀孕的时候。

  那时候,但凡有人在她面前讨论起这些事,乌拉那拉氏就觉得仿佛一耳光一耳光往自己脸上抽着似的。

  但是现在,有了弘晖。

  弘晖就像一颗定心丸,  把她所有动荡不安的情绪——都给定下来了。

  ……

  福晋那里虽然热闹,  顾幺幺这里却是什么都不必参与的。

  这也是四阿哥提前往正院那里吩咐的意思——顾氏如今有了身孕,为了避免有个闪失,  这些应酬都不必让她在场了。

  其他王府的女眷们,若是有同顾氏交好的,想要过去看看她,那就先把拜帖给递到前院书房。

  话都说到这一步,当然不会有人不识趣。

  这么一来,四阿哥等于就替顾幺幺把麻烦全给挡了。

  ……

  花步阁里,晴朗的日光从窗格子里透了进来,顾幺幺半倚靠在窗下的椅子上——如今她既然怀了孕,因为担心对胎儿的不利,她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有碰调香了。

  顾幺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腿上——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腿脚有点微微的水肿。

  尔曼进来给她送汤水,一边跪下来轻轻地给她揉着腿,然后就把府里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据说沁秋斋里,这几天很是不安。

  那氏经常半夜做噩梦,然后便是吓得直哭,有时候又胡言乱语,说的也是过去走水的那一场祸事。

  她动静闹得大了,整个沁秋斋的人都有些害怕。

  尤其是值守的奴才,有些丫头年纪小,  吓得半夜说什么都不敢出了屋子去。

  其实郭格格这事儿也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了——当时没有怎么提,  如今却提了起来,就更加显得意味深长了。

  福晋正院里,也不是一点儿都没听闻的。

  估计是因为新春马上就要到了,不好把这些事儿往主子爷那里禀。

  又晦气又扫兴——禀了说不准还要惹主子爷动怒。

  大过年的,何必呢?

  听尔曼这一番说,顾幺幺才想起来:没错,那氏已经很久没有往她这里来过了。

  她接过了小汤盅,轻轻舀了一勺汤水送入口中,抿了抿嘴唇,出神起来。

  ……

  刚刚过了新春,福晋还沉浸在入宫三跪九叩的疲劳中没有恢复过来。

  弘昐作为府里的大阿哥,也是被四阿哥偶尔带在身边,出入宫闱了——因为他腿上的残疾,反而引得康熙往这孩子多关注了一些。

  但是同时,李侧福晋却病了。

  她之前是“被生病”,这一次却是真的病了。

  病的原因也很意外:不是心病忧虑,而是炭火不足,受寒所致。

  炭火不足——这府里已经有人开始欺负她了。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从前的李侧福晋也算不得凤凰。

  算不上凤凰,却有凤凰的傲气,里里外外结了不少梁子。

  有人恨她,在炭火上做些手脚还不是小意思?

  比如表面上看上去炭火分量是足够的,但是里面有三分之一是燃不着火的。

  再比如虽然都能点起来,但是里面夹杂着劣质的炭——按照比例兑起来,你得烧起来才能有知觉。

  但是等你发觉的时候,炭火都已经烧了,也就捉不住证据。

  总而言之一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侧福晋毕竟年轻,这受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病症,但是心里的恨意更浓了——因为怕弘昐心里委屈,她甚至让婢女们不许一人对大阿哥透出风声。

  弘昐那里的炭火和她是分开来派送的——府里的人毕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拿自己项上人头开玩笑。

  大阿哥的炭火,谁也不敢少了分毫。

  等到弘昐从过年宫里宫外跟着父亲的忙碌中反应过来,李侧福晋的病都已经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站在额娘的屋子里,感受着与自己书房里截然不同的温度——再看着额娘发黄的脸色,弘昐气得咬着牙,攥紧了小拳头。

  李侧福晋一咳嗽,弘昐心疼得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他是小小男子汉,是母亲的依靠,可以流血流汗,但绝不可以流泪。

  “额娘,你别怕!”

  弘昐一转身,小小的身子就要踉跄往外去。

  李侧福晋赶紧就让人把他给抱住了:“你做什么!”

  弘昐在小太监怀里跟一只小狼似的挣扎个不停,差点没把脚上的小靴子给踢掉,他红着眼大吼:“我要去告诉阿玛!额娘!让他们放开我!”

  他恨死了!

  他毕竟年纪小,抱着他的小太监没有提防,结果猝不及防地被踢到了,顿时惨叫了一声,手一松。

  就看弘昐阿哥已经拄着小拐杖出去了。

  李侧福晋急得直跺脚,一边咳嗽一边嘶声喊道:“拦住大阿哥!咳咳……拦住大阿哥!快!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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