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装疯卖傻难（五）

　　待这屋里头东西都收好了。看大小姐还睡着。张大夫也说那麻药的效力应当能维持到晚上。众人便只留下梨子和梅子两个丫鬟照看着她，剩下的人都退出了里间，在小客厅里商议了起来。

　　说是商议，其实众人也都是没有个什么好主意。二娘一直沉默不语。梁生只频频回头看向里间。婉君姨娘倒是时不时突然又想到什么该注意的地方，便再三领着几个丫头四处妥善。

　　“这样吧，王管家，明儿，不，一会儿我们就去，再找几个后院力气大的丫鬟来大小姐房间帮衬着。不说梨子和梅子的手伤了，就是她俩没有伤到，我看光凭她俩也是制不住大小姐的。”二娘一开口倒也是提出了个顶紧要的建议。

　　“不行……”梁生反对。

　　二娘打断道：“顾不得后院那些丫鬟可能大手大脚的会伤到大小姐了。若是不管，大小姐自己伤得自己还要更重。现在大小姐这样，自己是不懂得避讳的，但该守的礼节，梁先生你还是要多加自重才是。这段时间梁先生还是少来大小姐房内的好。现在这里是没外人，大家都知道你与大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但毕竟不是真的兄妹。哪怕是亲兄妹，你们年纪都这么大了，就是我儿和娇儿之间，自从我儿年满十三令居别院，他们都不曾这般亲密，该有的避讳都避讳着呢。今日你的举动已属越举，若是传了出去，对大小姐，对你，也都是不好的。”

　　梁生皱眉，但二娘句句在理，他也无法反驳。

　　“这样，你若是还不放心，过会儿你就与我和王管家一起去后院，让你亲自挑选几个看得上眼的丫鬟来大小姐房间伺候，可好？”娇娘又体贴道。

　　梁生只得点了点头。

　　室内沉默片刻。

　　“我们现在就去吧。”娇娘起身，又转身对张大夫道：“趁着大小姐现在安生，里头还有梨子和梅子照看着，您也不用顾忌了。再进去给大小姐看看。尽快想出个好办法来医治为好。”

　　张大夫应了。婉君姨娘也自告留在这里，说是一时间还总觉得不踏实，再想想哪里欠妥也都一并妥善了为好。娇娘、王管家和梁生也就往后院去了。

　　要想临时从后院抽调几个丫鬟过来本是不难。好些个也都是年前刚进府的，临时安排在后院打杂，往后有合适的活计再随时抽调。但梁生看着她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总觉着不满意。三人只好一挑再挑。最后娇娘甚至提出了不然让梁生去外头看看，亲自再买几个丫鬟进府来好了。

　　娇娘哪里知道，怕那些丫鬟手脚毛糙是一回事，梁生真正困扰的却是不想在这时候挑了几个面生的丫鬟去她房里伺候。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一张嘴。她那失心疯都是装的，哪里出了马脚，怕是那多的一个人就要坏事。但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总也要挑出一两个人来才行。娇娘既然提出让他出府去买，梁生立即点头应了。反正都是面生的丫鬟，那也要跟府上其他人也都面生才好。最好是能遇上那种非常朴实，卖身葬亲终身为奴的，更忠心些。

　　正巧这时厨房的静儿和翠儿路过。两个丫鬟向三人请了安。

　　娇娘却叫住了两个丫鬟，问梁生道：“你看她们两个怎么样？”

　　梁生看着静儿和翠儿，犹豫了一下。

　　这两个丫鬟倒也不面生了。她们进府少说也有四五年了。记得更早是她们的长辈就在府里的厨房做事，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两个丫头年幼时就偶尔跟着亲人进府帮衬着些，年纪大了些，也就进了府里做事。这几年间两个丫头也都是在厨房，当初签的也不是卖身契，晚上都会回到城中自家过夜不住在府中，跟各房的人都识得，但也不会跟哪房过于亲近。记得就是他和大将军不在府中的那段时日，大多就是她们两个负责给珍儿房里送饭的。虽然没什么忠心可言，但也没出过什么大纰漏。梁生对她们两个也都有些印象。翠儿嗓门大，性子也大大咧咧的。静儿文文静静的，性子也有些胆小怕生。思虑再三，梁生觉着她们两个也是眼下唯一能挑出来的合适人选了。

　　给两个丫鬟说了想让她们暂时到大小姐房中帮衬着。

　　翠儿开口就问道：“那会不会给我们涨工钱啊？”

　　梁生一愣，看了娇娘一眼，然后才对翠儿和静儿笑道：“因为你们这段时间晚间也要留在府中过夜照看着了，所以工钱自然也会给你们涨的。你们看，就给你们从前的二倍工钱如何？”

　　“二倍？”翠儿一听眼睛顿时瞪得溜圆，立即就要答应。

　　这时静儿却小声地问道：“大小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何突然要加调我们两个过去帮衬？”

　　这事情也不能瞒着她们两个，梁生便与她们说了大小姐失心疯，光梨子和梅子制不住她的原委。想了想，自己匆忙而来，衣服也没有换过，两个丫鬟早已留意到他肩头衣服沾血的异样，梁生便也跟她们如实说了大小姐可能会伤到二人。

　　静儿听了表情很是退却，并不想应承了这活计的样子。

　　翠儿却是眼珠子一转，大声道：“我力气大，有我看着，保管能制住了大小姐。不过，既然大小姐可能会伤到我俩，光是二倍工钱……”

　　梁生犯难地向二娘看去，二娘居然眼也不眨地应道：“你们厨房的工作等大小姐好了还要回去做的，这段时间厨房的工钱也就还算给你们，此外便按照大丫鬟的例子加给你们，合起来也差不多一两银子了，便干脆按照一两银子给你们吧。”

　　“一两银子一个月？！”这下子不只是翠儿，就连静儿眼珠子都瞪得要脱出眼眶来。

　　其实细算下来，她们原本的工钱就是30文钱一个月，现在也不过是给了她们三倍多十文，比起给二倍也并没有多出太多。只是按照文钱来说，和直接按银子来算，顿时就觉得多了很多。像她们这种寻常人家的儿女，一年下来可以赚十二两银子，攒下来可就够她们添置顶好的嫁妆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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