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须臾之间又两年

　　“那周公瑾文韬武略都在臣之上，为何二公子不拉拢他？臣已到中年，实在无力为二公子谋划。”

　　“因为我也了解周瑜。”孙权紧咬牙关，从袖子里拿出一柄匕首，抽了出来，刀刃在烛光的映衬下忽然闪出一道银光，射到他的脸上，他原本阴冷的面庞显得更加让人汗毛惊秫，“周瑜对孙策死心塌地的程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太阳也许还会有从西边升起的那一日，可即便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周公瑾也不会背叛孙伯符。但是您则不同，孙策对周瑜言听计从，你在孙策麾下只怕会被埋没一辈子。您和我父亲年岁相仿，难道就甘心一直屈居于周瑜之下？”

　　这番话算说进张昭心坎里了，他的心此时犹如长江上的一叶扁舟，在层层浪花推动下开始上下起伏，摇摆不定。原本他投效孙策就想在乱世中寻得一份依靠，为自己博一个锦绣前程，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惜孙策并不对他委以重任，孙权则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何不欣然接受？只要能飞黄腾达，主君是孙策还是孙权都没有区别。

　　孙权观察他神情恍惚，似有动摇，接着道：“只要先生归顺于我，待来日权成就帝王大业，先生一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丞相。”

　　丞相二字如捆仙绳般将张昭死死捆在了孙权手中，他朝孙权拱手道：“臣张子布愿为主公马首是瞻！”

　　“有张大人相助，权何愁大业不成。先生回去之后只需伺机而待即可。”他扶起张昭，欣慰道。

　　送走张昭后，凌风又带着两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进入了茅屋。凌风摘下了二人的斗笠，孙权简直看呆了。

　　那两个姑娘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膝盖，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这两个女子主公满意否？”凌风自得地问道。他派人在江南寻了一年多才寻到这两位容貌绝色的姐妹花，二人出身贫寒，父母为了一百两银子就把她们卖给了凌风。

　　“很满意！她们可通诗书和礼数？”孙权问凌风道。

　　“现在虽然不通，属下马上请先生教她们。”

　　“嗯，请最好的先生，还要学习音律，孙伯符好糊弄，但周公瑾眼光极高，一般美艳的女子他定看不上。”他转头看向那懵懵懂懂的两姐妹，“从今以后，你们便叫大桥小桥，庐江郡皖县桥公便是你二人的父亲。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忠心为我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主公。”大桥小桥微微施礼。

　　所有人都退下后，孙权一个人坐在茅屋内，烛火也被熄灭。他看着自己的一身红如烈焰的衣裳，和银光闪闪的匕首，真的是鲜明对比。对兄长取而代之现在还为时尚早，等他平定了江东为自己扫清障碍再动手也不迟。

　　他回想起李置初见他那日就喊他东吴大帝，那四个字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李置到底何许人也，能一眼洞穿他的心思。

　　他狠狠地把匕首插入香案，阴郁道：“身处乱世，谁不想做执刀人？谁不想黄袍加身成就一番帝王大业。”

　　公元195年，孙策在周瑜，张昭的辅佐下挥师江东，不久后孙策得据丹阳郡和吴郡，威镇江东。

　　身着月色铠甲的周瑜和孙策正在吴郡军营中研究地图，孙策指着地图上的丹阳郡和吴郡，兴奋道：“公瑾啊！咱们区区两年就占据了这两处风水宝地，这多亏你在我身边出谋划策，不然我还在袁术麾下冲锋陷阵呢！”

　　“兄长何必对公瑾如此客气呢？你我是兄弟！你还记得咱们初见时你我说的话吗？纵横天下，共创大业！这八个字弟会铭记一生。”他拍了拍孙策厚实的肩膀，接着又将视线移动到那硕大的黄皮地图上，指着会稽的位置，分析道，“兄长若要横扫江东，会稽势必要攻破，明年秋天，兄长带着孙静叔父从丹阳起兵，东渡浙江，直捣会稽。”

　　“公瑾，你不随我前去？”

　　“兄长有叔父在侧谋划，足矣应付王朗。弟留下，稳固丹阳郡和吴郡臣民之心。还有军事上和农商上也得重新部署，去前线作战，粮草最要紧，它可是大军勇往直前的后盾。”

　　公元196年，东汉建安初年，曹操迎汉献帝到许昌并控制了东汉朝廷，取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

　　那年秋天，孙策从丹杨起兵，东渡浙江，进攻会稽郡。会稽太守王朗派兵扼守浙江之滨的固陵城。孙策数攻不克，其叔父孙静建议派兵从固陵以南数十里的查渎奇袭可收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之效。孙策采纳，命军士多点火把以为疑兵，然后分军经查渎袭高迁屯。王朗大惊，派故丹阳太守周昕率兵迎战，周昕仓惶应战，被孙策军杀死。王朗军大败。虞翻等保护王朗从海路逃至东冶。孙策追击，再破王朗，王朗投降。于是，孙策自为会稽大守，更换会稽诸县吏，又攻破聚众起事于江东的严白虎等人，遂占有会稽郡。

　　就在周瑜奉命来到会稽的一个月后，昏睡了近两年的李置终于醒过来了。那是一个明月高照，繁星闪动的寒冷冬夜。周瑜为了让李置暖和一点就在屋子里点了好几个炭盆，周瑜今日新编了一首琴曲，曲调甚为欢悦。在昏迷中的李置，感觉自己置身在密闭的空间里，有许多音符有规律地尾随在她身后，她慌慌张张地向前跑去，脚下一个打滑跌入了万丈深渊。

　　她忽然满身冒汗地坐起身大声喘着粗气，周瑜恍如隔世般停下手里的乐章，向她跑去，一下将她禁锢在怀中。

　　“置儿，我的置儿，你终于醒了？”

　　李置回了回神，虚弱地推开周瑜，嗫嚅道：“这位公子，不可这样？我是周瑜的未婚妻啊！”当她看清此人的容貌上，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瞪大再看看，再次揉了揉眼睛，再仔细打量，“老伯？是您？许久不见，您怎么变年轻了？”

　　李置不禁感叹老伯的容颜，真的是太帅了，这样的面庞，减去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添上几分女子的阴柔之美，只怕那名垂千古的四大美女也要汗颜。

　　周瑜暮然地松开了手，李置终究认出了他就是老伯。他之前还心存侥幸，他想也许置儿忘了老伯，他就可以以周瑜的身份和置儿和和睦睦地过夫妻生活。他的心颤动着，他不敢承认他是周瑜，更不敢承认他是老伯。

　　他曾经欺骗了她。

　　李置立在地上观察了许久，自己穿的还是汉服，那人明明就是老伯。她张大嘴巴心想，难不成我又往前穿了几十年，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再次蠕动着修长的眼睫毛，望了望周瑜，哎，看样子老伯也就二十岁，完蛋了，我再也见不到公瑾了！

　　孙策听到李置屋里的响动，闻讯赶来。李置见到孙策立刻从地上起身，惊讶道：“您还在啊！太好了，我还跟公瑾一个时代。伯符，你曾说过，公瑾不日就要回来，他到底何时才能回来。对了，您成功收服太史慈了吗？”

　　“弟妹，你怎么了？”孙策一边挠头，一边问，“你不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了两年了，我们刚刚打下了会稽。”

　　“两年？”李置重复着这两个字，由于太过惊讶踩到自己的裙角，整个人都向后倾倒，孙策向前大迈一步，想拉住她，她却已经稳稳地落入周瑜的怀抱。

　　她站稳后赶紧从周瑜的怀中起身，又问孙策道：“那这位公子是谁？”

　　“他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周公瑾啊！”孙策介绍道。

　　李置缓缓抬头打量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最初若不是他退婚。害真正的李小姐投湖自尽，自己也不会来到这该死的东汉末年，还害得李员外和施大人家破人亡。

　　她走到周瑜面前，抬起头企图对上他的视线，而他因愧疚低头回避着、她委屈地鼓起腮帮子，问道：“周公瑾，你既然退了我的婚，你我自此各不相干，你又何必扮成老伯欺骗我。”

　　“置儿，你听我解释！”周瑜辩解道。

　　“解释？再不济，你都不该欺骗我。当年我告诉你我说周公瑾是个大英雄，我一定要嫁给他，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你一定在想，李置为何如此不知羞耻，都被退婚了，还舔着脸对你纠缠不休。”她苦笑一声，委屈地哭了起来。

　　“置儿......”周瑜准备拉她的玉手。

　　她灵巧地躲开了，顺势抱拳道：“周将军，请您给小女子留一点尊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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