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清醒
那道拥有色彩的娇小身影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芒，她与整个诡谲的黑白世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显得如此夺目，却又格格不入。犹如穷恶之地盛开着的一朵最无暇的洁白之花，正散发着令人惊叹的美丽。
顾青微微地怔了片刻，似有些失神。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甚至摧残欲。欲念之强烈，仿佛直指本心，让他眼睛蓦地发红，鼻息也变得更为剧烈了起来。
“呼...咳咳...”薛明月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微微松开了些许，连喘了几口气，憋得通红的脸色平复了些。
她胸口一上一下颤动，有些担忧地望着顾青。
顾青浑身都是血水与药液，崩裂的伤口密密麻麻遍布全身各处，那些伤口上还散发着诡异的淡淡黑气。俊朗非凡的脸上，时而狰狞，时而茫然。
薛明月眼睛睁得大大的，相识至今，她还从未见过顾青如此不正常的一面。记忆之中，顾青似乎从来都保持着自负般的沉稳和不近人情的冷漠，这般的模样实在稀罕的紧。
“顾青，你是不是得先把衣服给穿上？”薛明月脸色微红道。
顾青是从药浴中站起来的，身上不着寸缕。
但下一刻，顾青的面孔猛地靠近了她，眼中所流露出的欲念炽热而猛烈，有若实质。
两人鼻尖正对，彼此的呼吸都能完全地扑倒对方脸上。
强烈的男子气息骤然侵袭，把薛明月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失措。
她两手抬起抓着顾青的肩，勉强作出抵抗，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不知该往哪儿看，嘴里磕磕巴巴道：“顾顾顾顾青...你你你你要做什什么...”
但顾青却似是完全听不见，眼中的神色愈发危险。
她的脖子还被顾青抓着，即使顾青身上伤势严重，依然不是一个小小的薛明月能够挣脱的了的。
心知这一劫大概是躲不了了，薛明月干脆心一横眼一闭，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只是微颤的睫毛却暴露她心中的紧张。
就在薛明月感觉到面前的男子再度凑近了一分，她意识到了什么，呼吸登时急促到极点。
不过她想象中的事儿却并没有发生。
同时，她感觉到脖子似乎被舔舐了一下。
呀！
薛明月惊叫一声，旋即犹如被针扎的刺痛感传来，漂亮的脖子上登时出现一道伤痕，殷红的血液迅速喷溅出来。
顾青现在脑中一片浑浑噩噩，但薛明月的血却深深刺激了他。不知为何，顾青只觉那血液仿佛散发着奇异的清香，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让他有一种出自本能般的迷恋。
他正遵循着自身的本能行动。
他把脸贴在薛明月的脖子上，忍不住吸吮了起来。
薛明月仰着头，小嘴微微张开发出如梦呓似的轻微呻吟，血液的流失让她有些晕眩迷离。她眼角的余光看着忘我吸吮着她脖颈的顾青，竟出奇地没有激烈挣扎。
好在顾青吸血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就在吸食了薛明月的血液后，顾青原本极度混乱的心神竟逐步清明起来。
恢复意识的顾青眼神一凝，很快中断了自己吸血的行为，嘴唇离开了薛明月的脖子。
薛明月脖子上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那是被顾青身上暴动的古怪气息所伤。诡异的是，就在被顾青吸食过后，薛明月的伤口上仿佛也沾染上了那种古怪的气息，正发出一丝丝淡淡的黑烟。
脖子本是极为脆弱的地方，但那种古怪的黑烟仿佛具备极强的治愈和恢复能力，在那黑烟出现之后，薛明月脖子上的伤口居然很快就停止了流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着，最后连疤痕都没留下。
顾青松开了抓着薛明月脖子的手，声音有些沙哑道：“抱歉，你怎样？”
薛明月忙直起身子，退后了两步，离顾青远了些。她手捂着胸口顺了口气，没好气道：“哼！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辛辛苦苦配药救你，你居然...呀！”
说着说着，她脸色又红润了起来。
顾青怪异地看了薛明月一眼，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正光着身子站着。但薛明月刚被自己吸食了血液，若非自己莫名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突忽然清醒过来及时中断，此刻她恐怕都有性命之虞。竟然还有心思害羞...
顾青从药桶里走出。朝边上望了眼，那边床头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玄灵剑派男弟子的服饰，便走过去把衣服穿上。
薛明月连忙抬手捂眼，却没转过身，捂着眼睛的两只手还让人无语地留了条缝。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倘若光明正大地看别人身体，多半会觉得不好意思，但若是捂着眼假装自己看不到，偷偷摸摸地看，那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反倒还会看的津津有味。就好比薛明月现在这样。
至于顾青，以他的心性意志，其实早就不会在意这些了。哪怕光天化日下光着身子站在街上，估计也很难产生尴尬之类的情绪。
不过，不在意不代表就会那么去做。
被人当成疯子或是暴露狂又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儿。
等顾青穿戴好衣服，薛明月假模假样地放下手，耳根微红。
看起来，这家伙似乎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自觉，也没有对顾青恩将仇报的行为真的感到愤怒。她就像个没有任何负面情绪般的人，仿佛永远都是没心没肺笑嘻嘻的模样。
尽管不具备任何习武的资质，弱小的不堪一击，但顾青此刻第一次以一种认真的眼神开始重新审视薛明月这个看似普通却又不怎么普通的女子。
即便他现在视觉已经变回了正常，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色彩，但方才走火入魔时眼中所看到的黑白世界，却依然印在他脑子里。
在那个世界中，为何只有薛明月是有颜色的？
是因为她本身有着某种特殊性？还是其实所有的活人都是如此？
还有，她的血竟能让我从走火入魔状态恢复清醒...这同样很诡异...
见顾青盯着自己，薛明月感觉有些不自在。
她手指拨弄着青丝道：“顾青，那你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吗？”
闻言，顾青顿了顿，随即摇摇头：“没这么容易，走火入魔的状态虽然暂时已经解除，但我本身的伤势却极难恢复。”
薛明月眉头一挑，走上前抓起顾青左手，抬指轻搭脉搏。
顾青并未拦阻，他早看到桌子上堆满了医书，上面那些凌乱的翻折痕迹，似乎都是近日才刚翻看过的。书很多，看来薛明月为医治自己花了不少精力。这让他心下略感一暖，但顾青一向不习惯感谢，只问道：“你是药师？”
“嘘”，薛明月面色肃然，示意顾青不要说话。
见她样子认真，顾青笑了笑，依言缄口，不再说话。
半晌，薛明月抬起手轻吐了口气，脸色疑惑道：“顾青你的脉象好生奇怪，你全身经脉已废去八成，按理即便有我所配置的药液勉强维持生机，也断不可能在此时恢复清醒。而且...你残破的经脉之中似乎存在着两股不同的能量，其一应该是你尚未彻底消散的武者玄气，十分稀薄，且在不断溢散。而另一种能量...尽管数量更是稀薄，却极度的凶悍，且性质似乎完全极端化，邪异至极。之前你之所以会走火入魔，很可能就是因为这股邪异能量暴动的结果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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