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又是一年的除夕夜,  不只大阿哥盼儿子,康熙也开始盼着抱孙子了。

  老大不能催,老大福晋肚子里的这已经是第四胎了,  两口子够拼了。

  太子不好催,虽有侧福晋,可嫡福晋还未进门,  礼部那边还在改大婚的章程,他和太子一般也会避过此事不谈。

  老三那里,原本他是可以催的,当初老三可是跟他立下二十五岁之约,  如果二十五岁之前没有子嗣,  就别想在守着福晋一个人过了,可这都成婚一年多了,  硬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于情于理他不该催吗。

  只是老三这气性太大,他不过是……出于平衡朝堂的考虑才忽视了老三几个月,可老三呢,  硬是给他甩手撂挑子,连户部衙门都不怎么去了,  前些日子下雪,  这小子直接请了病假,  户部衙门不去,大朝会也不来上。

  若真是生病也就算了,  王府连个太医都没请,  只请了个郎中到府上,  他派人去查过了,  生病的哪是老三,  是老三身边的太监总管杜成海着了凉。

  老三气性大成这样,这个关节眼上让他怎么催,他还真怕他一催,老三连这事儿都给他撂挑子,万一当场出家了,那不成笑话了。

  大的不能催,他若是越过几个大的直接催老四,不明真相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眼瞅着过了年就要选秀了,老大那边无论如何也要指个出身不错的格格,伊尔根觉罗氏如果没有生下皇孙的福气,那就让旁人先生,也省得老大求子都快求魔怔了。

  太子那里也要指人,出身更是不能差。

  老三,算了,已经说定了的事儿,他是不会反悔的,若老三自己后悔,来求他这个阿玛就是了。

  既然不给老三指人,老四那边也不指了,免得被人误解他是在故意冷落老三。

  按理这一届的选秀也该给老五选嫡福晋了,只是太子的婚期他还没想好,若是让老五也赶在太子前头娶福晋,怕是又要惹得京城议论纷纷,还是先指个侧福晋吧,为老五挑一个出身容貌俱佳的侧福晋,就算是补偿了。

  除夕都还在为儿子们考虑的康熙,自己都要把自己感动了,此次选秀宫中就不进人了,给儿子们挑吧。

  胤祉除夕和福晋在宫里守了岁,大年初一又在宫里头待了半天,中午还陪额娘包了饺子,回去就直接上了告病的折子。

  没说什么病,只说自个儿身体不适,要在府里头养着,福晋呢,自然要留在府里头照顾他,他们两口子都不能去宫里头拜年了。

  宫里本来规矩就多,过年更甚,一天到晚磕来跪去,对膝盖和额头都很是不友好。

  既然皇阿玛不怎么待见他,那他也就不去招人烦了,在自个儿府里头躲个清静,顺便和福晋一起练习打马球。

  他的骑术是自幼练起来的,后来还被穆克登拎到深山老林里特训过,还算是不错,福晋的骑术却还远胜他一筹,只是他和福晋从前都没有打过马球,如今也要从头开始练习。

  索性府里的演武场够大,便是练习打马球,也是能练得开的。

  胤祉没想到的是,二姐姐在来过王府一趟之后,也拉着二姐夫参与进来。

  公主府固然建的美轮美奂,但按照规制,面积远不如王府的大,而且二姐姐一不骑马,二不舞刀弄枪,演武场实在没必要建大,那便只能在王府练了。

  “要不你和二姐夫搬过来住算了,反正这里有的是住处,除了正院和前院,这府里头剩下的院子随便挑。”胤祉提议道。

  宝音也点头:“你们搬过来住,等二姐夫去衙门当差,我还可以教二姐姐骑术,学会了骑马,不只打马球,咱们还可以去郊外跑跑呢。”

  反正有三哥陪着,她和二姐姐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哪里去不得呢。

  茉雅奇心动了,只是这事儿她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做姐姐的搬到弟弟府上住没什么,姐夫搬到小舅子家住,难免会有些人说嘴。

  阿林保倒不在意,见公主也动了心思,便主动表示:“我都可以,王府的景致这般美,若是能住在这里,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据他所知,这可是前户部尚书,曾经还做过大学士的余国柱全程跟着督建的,连图纸都是这位画的,让工部的大臣们都啧啧称奇。

  他未去过万岁爷的畅春园,这座诚亲王府已是他见过最美的建筑了,能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他又何必去在意某些人的酸言酸语。

  他便是不住这王府,那酸言酸语也没少过,从前酸他有个好哥哥,后来虽然他有门好婚事,再后来酸他有个铁帽子亲王的小舅子,这些人酸来酸去,说到底不还是嫉妒。

  茉雅奇跟自己亲弟弟可不会客气,当下便选了最靠近演武场的一处院子。

  出嫁这么久了,京城能逛的地方她都逛了,和三弟一样,她也不喜欢听戏听曲儿,甚至都不爱听人说书,忒磨叽,远不如看话本子来的痛快,只是这话本子看多了也觉得无趣,很多都是一个套路。

  再加上她最近写书遇到了瓶颈,从前一天能写好几章,如今好几天憋不出一章,还不如停下来找找乐子,打马球便是她找到的乐子。

  不过在学习打马球之前,她要先学会骑马。

  在见过宝音的骑术之后,茉雅奇果断在额驸和弟妹之间选择了后者做老师,阿林保和宝音的骑术之间,至少差了两个老三。

  王府里几个人欢欢喜喜结队练习,京郊的余国柱却在阖家欢乐的日子里督建马球场。

  虽然在正月十五之前的这几日,工钱都是往日的三倍,但他和这些做工的匠人、百姓们不同,他不差这点银子,诚亲王也没有急到几天的功夫都等不得,急的人是科尔坤。

  科尔坤自从知道诚亲王要在马球场建完之后见他,便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一边加紧练习骑术、学习打马球,一边跟催鬼似的催他早日完工。

  本来腊月二十三那天,他这边就应该休息的,跟诚亲王都商量好了,连发给匠人和百姓们过节的福利他都领来了,可科尔坤这个狗东西不乐意,非缠着他接着建马球场,他不得已又跑回去和诚亲王商量,工钱发三倍,一直干到腊月二十八,要知道今年腊月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夜了。

  结果大年初一,科尔坤就跑他们家拼酒去了,非要大年初二就开工,不答应就敬酒。

  好歹也是做过吏部尚书的人,无赖成这样,也不怕传出去让以前那些同僚们笑话。

  余国柱算是怕了这个不要脸的,大年初二便把人手重新组织起来,接着建马球场,好在因着有三倍的工钱,把人招回来并不难。

  甭管诚亲王是作秀,还是银子多的没地方花了,待手底下干活的匠人和百姓都如此,倒也让人瞧了心安,难怪科尔坤死活非要上诚亲王这艘船,哪怕只是打马球也愿意。

  京城没多少人在意诚亲王这是第几次请病假了,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选秀上,康熙原本是不打算让后宫进人的,但有时候皇帝也没办法决定所有的事情。

  佟家又送进来一位表妹,已经十七岁了,留在家里都快留成老姑娘了。

  皇贵妃那几年身子骨不好,缠绵病榻,佟家便做了这手准备,为着这位皇贵妃的庶妹一进宫就可以得到高位,本该参加上一届选秀的便没去,无论是哪一家,就算是皇上的母族,也没有家中两个姑娘都在宫中占据高位的。

  赫舍里氏的平妃是在仁孝皇后逝后才入的宫,如今的钮钴禄贵妃,那也是在姐姐孝昭皇后去了之后才入宫的,佟家自然也要走这条路子,等到皇贵妃病逝,才好把另一位姑娘送进去。

  只是皇贵妃非但熬到了这一届选秀,如今还活蹦乱跳的,也不生病了,除了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旁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但对佟佳氏一族而言,不能生育便是最大的毛病,抱养的孩子终归和佟佳氏是没有血缘。

  这不,在皇贵妃身子骨还算不错的情况下,便又把佟国维十七岁的四姑娘送了进去。

  皇上的表妹,议政大臣之女,皇贵妃的庶妹,入宫也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嫔位,而且连个封号都没有。

  此届选秀,觉得冤的可不止佟佳氏,从二品的吏部右侍郎瓜尔佳·硕色的嫡长女,这样的出身做郡王福晋都足够了,却被指为五阿哥的侧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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