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命运的齿轮
44、命运的齿轮
周应生几人没有待太久，便告辞回家。
等人走后，秦川依然沉浸在刚刚的喜悦中，不时突然出声轻哼笑一声，像是一个神经病。
其实说回来，自他记事起，从来没有见周家有人来过秦家老院，那时他已有五六岁，从来不见外婆大舅二舅等人来这，只有后来去新院的记忆。因此，当周家几乎全家出动，一起来到秦家老院的时候，秦川都有些不可思议。
听周应生说是为掆滩子的事，他依然很吃惊，即使这事原本就是顺手做的。
在他的预想中，秦周两家，前几年不过是小辈的接触，还是不能摆上台面的那种。大人的接触，最起码要等到四五年之后，那时秦川将全村拧为一股绳，秦周两家为核心，以周蓝和周振河为纽带，秦周两家便如同一家之亲。
可今天，周应生带着全家人来，这太出乎预料，秦川自己都很难想象会不会影响到命运的进程。
“二哥疯哩，二哥疯哩……”秦致泰不知从哪跑出来，看见他傻笑顿时大呼大叫，被房里的秦克明喝骂一句，才缩手缩脚溜走，依然还在低声嘿嘿直笑，直到秦川威胁一句：再笑就不给他吃糖果，秦致泰才变回一本正经。
秦婧担忧地看他一眼，却没有直说，而是说起另一件事：“你别想哩，答不可能将土地兑换到河湾养鱼，周家叔叔也不会同意的。”
“这不是还没开始嘛，以后的事谁知道？”秦川无所谓地说着，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刚刚，周应生等人来时，他在想这个出乎意料地事情会不会影响他的计划，他没有得到答案，暂时没有答案，还不能确定秦周两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从普通的村民关系更进一步发展到何种程度，只能继续观察。
这件事先放下，另一件事，秦川发觉这个事实的时候有些古怪。
他记得，老爸秦致尧跟老妈两人当初是相亲好上的。那时秦致尧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清水乡当老师，周英在家种地干活，他二人原本不会有牵扯，因为秦周两家就没有比较深的关系，他二人更不认识。那一场相亲，原本是秦致宏跟周英的相亲会，可谁知周英却没有看上太能闹腾的秦致宏，而看上秦致宏文质彬彬的同伴秦致尧。
于是，双方父母经过交涉便同意了，阴差阳错之下，周英和秦致尧两人这才结合。
说来奇怪，相亲的那一次见面，竟然是两人的初相见。两人都是东亭村里人，双方家里相聚不过一两百米，可性格开朗的周英却从未见过秦致尧，这事就有些稀奇了。
秦川联想到这事，才发觉今晚原本应该在的秦致尧，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在家，竟然错过和周英的提前相见，这不得不令他感到惊奇。难道是隐隐之中的神秘力量，在纠正着历史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他脸上极为古怪，有些期待周英和秦致尧的提前相遇，可又有些抗拒和担忧，深怕命运改变后，两人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那无疑会让他无比痛苦。
“你怎麽了？”秦婧担忧地看着秦川，看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愁眉苦脸又傻乎乎得笑，就像是得了失心疯。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她没来由大感怀疑，询问：“你莫事吧？是因为周英？”
秦川一下从自己的臆想世界中回神，他伸一个懒腰，顾左右而言他道：“怎麽可能，额能有甚麽事？你哥可是打定主意开后宫的人，周英就一个黄毛丫头。”
他刚说完，心里连忙呸呸呸，向老妈道歉，口误，这是口误。
这年头，还没有受清宫戏和网文的侵袭，很少有人能明白开后宫是什么意思，即使历史学得很好的秦婧，隐隐猜到这是要左拥右抱的意思，有些难为情，于是原本想说的便难以启齿，只好说起另一件事：“养鱼的事，你怎麽想得？”
养鱼啊，秦川见秦婧放过不提，又说起这事，徒然长叹一声：“唉……”
这时，刚刚不知去哪的秦致尧回来，钻进门，问道：“甚麽养鱼的事？刚刚好像咋们家来人哩？刚刚走，是谁啊？”
他手里拿着几本书，秦川一看就知道是去秦继祖家看书了。秦继祖大后人秦怀正和秦致尧是同岁，两人都在渭川一中读高二，既是堂兄弟又是同学的，两人走得很近。往日里，秦家不点煤油灯，秦致尧都是去秦怀正家里一齐看书。
周英刚走，秦致尧就刚刚回家，秦川也不好说这缘分是差还是好。他沉默着，秦婧便将刚才周应生来的事说一个大概，还有秦川提议的养鱼。
听秦婧说完，秦致尧深吸一口气，面对二弟的折腾，他也有些无奈，但总不能伤了他的一份好心，便思忖道：“这事还要从长计议，答不会那麽容易答应的，除非村里有人带头养，并且挣了钱，答才会跟风。”
这话说的很多，秦克明从来都不是狠下决心求新求变的人，他是一个顽固得有些冥顽不灵的老地主后裔，他一辈子都在种地，都在种小麦菜籽，从来没有做过其他。
这些都是有证明的，秦川自己亲身经历，因此当秦致尧一口断定老头不会做时，他难得对此表示赞同，不过话音一转，他又道：“额们两个摊位，一次转街就换回七百二十斤面粉，六百四十斤小麦，不种地荒着都够吃，养鱼还怕亏本？”
夜色已深，抬头便可看到漫天的星辰，秦川想着那天晚上看到周英踩自己影子的一幕，想起刚才两人默契的一刻。
他忽然轻笑，对所有的事都充满信心。
……
正在回家路上的周英，依然低头踩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听着答跟大哥二哥说事，一点不曾理解秦川欲言又止想说的话。
“老大，这事你怎麽看？”周应生走在最前面，一手拉着周振洋随口问。
周振江刚刚一直在思考秦家时秦致庸说的事，闻言，沉吟一下，便回答：“其实不管是搞塑料大棚种反季节蔬菜，还是养鱼，这都是需要成本的。塑料大棚一块地下来，没有三五百块搞不成，养鱼也是一样，鱼苗和饲料，一分都不能少。”
“继续说……”周应生哼一声。
见此，周振江接着说道：“其实不管是种蔬菜还是养鱼，一季下来都能挣钱。如果做好，当然养鱼要比种蔬菜挣得多。而且，养鱼费得人工很少，基本上一个人就能行。”
他说着，旁边的周振河、周蓝、周英三人纷纷竖起仔细耳朵听，这说关系到全家的大事。
这时，等周振江说完，周振河突然插嘴道：“不过最重要的一点，额们从来莫养过鱼。种蔬菜倒是莫多大难度，额们连鱼都莫吃过几次，更别说养。其实地里的收成还行，现在又多了五六亩滩子地，划出一两亩养鱼倒不是不行。”
“所以啊……”周应生接过话题道：“他说他去了长安，认识几位西交大和西北农大的教授，养鱼需要的技术一点都不成问题，你们怎麽看？”
周蓝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像是个透明人。
以往叽叽喳喳的周英，这会儿也紧闭嘴巴，竖着耳朵听着，突然想插话张张嘴却停住，忍得好辛苦。若不是这是秦致庸的事，她早就发表自己的长篇大论了，何至于这样。
周应生是在问怎麽看，可周振江和周振河却听出其中的意思，秦致庸说的他能从西北农大教授手里拿到养鱼技术的事究竟是真是假？是秦致庸在说谎他认识这几位教授，还是他认识教授却拿不到养鱼的技术？
周振河知道秦川他人去长安的事，便回答道：“他确实去了长安，至于这事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不过，他总不能骗额们吧，连他答也一起骗？”
“是哩，是哩。秦自庸以前挺能闹腾的，不过自从他被人捅后却很懂事，比如他做的作凉皮摆摊这事，听说可挣钱哩，还有掆滩子地这事，一般的小娃娃谁能有这份心，还有前两天城里凉皮摊被砸的事，他都处理得很好。今日说得事，也是出于好心，一般得娃娃谁能想这麽深？”宽厚待人得周振江，总是能看出人身上得闪光点。
周英有些替秦川感到担忧，好在听二哥和大哥都帮他说好话，总算舒一口气。
“嗯，秦自庸这娃娃还不错。”闻言，周应生缓缓点头。不管这事能不能成，人家总是为自己好，不然何必多此一举说掆滩子的事，谁会嫌土地多，种蔬菜养鱼也是如此，秦致庸还是头一次跟外人说哩。
想到这，周应生也有些狐疑，脚步一滞扭头盯着身后的周蓝和周英二人。
他有些奇怪，这事万一能成，就是一家天大的事，可为甚秦致庸却说给自个家，好像周秦两家之前莫甚麽交情吧，难道是因为两个闺女。
周英的可能性很小，周应生重点审视着周蓝，因为就她跟秦致庸接触最多。
接触答犹如实质性的目光，周蓝心中突然有些慌，前两天答才刚刚答应自己去帮秦致庸做事，他今日不会又反悔了吧。周应生的眼神意味分明，她忽然有些紧张，深怕下一刻答就会说出甚麽话。
“答，怎麽哩？”周振河疑惑地问。
“莫事。”周应生摇摇头，不置可否，回过头去了。
周蓝这才松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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