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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被困石室


  老鼠跟姜建平靠了过来。

  我说:“老鼠,这墙上画的是动画。”

  老鼠说:“这些简陋得像学前班画的美术作品,是动画?”

  我说:“嗯,虽然我现在还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确实是动画,应该是他们日常的记录,早晚起居,狩猎,战争之类的。”

  姜建平说:“龙哥,我读书没有你们多,但是这些像粉笔画一样的东西怎么动起来的呢?”

  老鼠听姜建平这么说,于是说道:“动画片中的人和物能动起来,是因为画面欺骗了眼睛,因为人眼在看东西的时候,会产生视觉残留,这样快速通过一格一格不动的画面连接起来,就变成了动画。”

  我觉得这本科生终于第一次表现出应有的水平了。

  但是姜建平还是有点懵,老鼠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显摆起来:“来,狗哥,你像刚才龙哥那样快速转起来看!”

  姜建平把背包放了下来,试着转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说:“是有那么点动起来的意思呢,但是看不懂!”

  老鼠说:“我来看看,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然后老鼠也放下背包,转了几圈,转完摇摇晃晃停了下来:“哎哟,这转得脑壳晕。”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双腿上,稳住自己不倒,看着我们:“你们两个转的比我多,怎么不晕?”

  我跟姜建平对视一眼,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我说:“我虽然看起来没老鼠你强壮,但是我自小学法术开始就得不停腾挪跳跃旋转,狗哥他们赶尸的更加讲究急转后立马分辨东南西北,都要像你,遇到妖邪,那不得立马嗝屁?”

  姜建平这时说:“龙哥,我觉得画的这些跟师父教我的送尸术有关。”

  老鼠问:“什么是送尸术?”

  我回答:“就是赶尸,民间喊赶尸,行内人喊送尸,怎么了,狗哥?”

  姜建平说:“我得再转一次。”

  说完姜建平就转了起来,这一转就至少转了两分钟,看得我都讶异不已,更别说老鼠这转几圈就晕的人了。

  姜建平转完也不等我们开口:“龙哥,鼠哥,我这看了好几遍了,确实跟我们送尸有关,不过这有些看不懂?”

  我问:“哪些看不懂?”

  姜建平指着那壁画说:“你们看,这画的东西,上头,中间和下头的不一样,而且中间和最下面的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不连贯。”

  我盯着那墙壁上的画面仔细看了又看,我倒是没有姜建平看得仔细,我觉得这些东西都差不多一种风格,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转了起来。

  我没有姜建平能转,转了四十多秒我就停了下来,果真如姜建平所说,这石室墙壁高约四米,壁画从上到下平均分成了三部“动画”,而姜建平说的中间和最下面总感觉缺少了什么,我想是那扇石门开着的原因——那石门上应该也有画面。

  于是我把这看法跟他们两个说了,姜建平听说如此,于是跑去门口看能不能把门关上,老鼠则拿出相机到处拍摄,我提醒他不要开闪光灯,以免造成麻烦。

  这小子心生不满,说这乌漆麻黑的靠着强光手电筒怎么拍得清楚,我没有理他的碎碎念,他也知道分寸,于是调整相机光圈对着石床上的三具干尸拍得不亦乐乎,我又叫他认真拍下墙壁画面,说不定以后能研究出什么来,他反驳我:“这三位能动的大哥比起那墙壁上的画更值得研究。”

  我告诉他,历史上考古,很多墓葬打开不久,壁画这玩意常常一会就淡化然后消失不见,你这个大学生难道不知道,还不快点拍下来。

  他说着大学生主要搞学习,又不盗墓,然后才磨磨唧唧把兴趣转移到了壁画上面,开始拍摄。

  这时姜建平说了一声:“找到了!”

  我刚准备交代他先不要关,他就按下了找到的机关,门然后就嘎嘎嘎嘎地关上,比开的时候快多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言语。

  他说:“怎么了,龙哥?”

  我说:“没什么,希望我们等会能出去。”

  他说:“我再按一下不就可以打开这门了嘛,别多想。”

  然后他就又按那门边石墙上一处,发现居然不再有反应了,于是看着我们问:“这怎么办?”

  老鼠说:“你慌手慌脚的,我们说不定被你害死了!”

  姜建平忙说:“大黑在外面,我让它开门。”

  结果连着施法三次那大黑都不见动静,姜建平有点抱歉地说:“对不住啊,好像它感应不到我。”

  老鼠气得又说:“出不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老鼠还准备说话,我抢先开口了:“好了,不要多说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画面再完整看一次,遇到困难一定要团结,ok?”

  老鼠不开心答:“ok。”

  姜建平走到中间来,轻轻说了一句:“对不住。”

  我没有想到姜建平看上去憨厚朴实,说话也实在,人却比较敏感,于是拍拍他肩膀,用眼神鼓励他,示意他再转。

  姜建平举着手电筒对着墙壁开始转,我们两个也用手电筒配合着照明,这一次他转得更久,我们估计差不多两分钟了,他还没有停下来,于是看着时间等,他又转了差不多三分钟。

  “行啊,狗哥,够变态的哈!”老鼠说道。

  姜建平可能心里还觉得过意不去,没有回答老鼠,只是腼腆笑一下。

  我们等他调整一会,他才开口说道:“最上头的动画,我看不明白,中间似乎说的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的过程,最下头说的我看清楚了,却不太懂,这跟我师父教我的有许多地方不太一样,但是我可以感觉更厉害,我想我可能学到一些什么东西了。”

  我跟老鼠相视一眼,看来姜建平看这壁画有所收获,就好比那武侠小说里的主角掉进了悬崖,捡到了秘笈一样。

  老鼠这时候也把画面拍得差不多了,把相机朝我手里一塞,也转了起来,这次多转了几圈,停下时说:“我看懂了,那最上面的动画应该说的是人升天,中间是人一生,下面是埋葬!”

  我看老鼠也看出一些新的东西,于是我放下相机也再转了一次,可惜的是,我仍旧一头雾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拉着老鼠开始讨论这壁画,聊了几句我们才想起,二十年多年的默契,让我们两个习惯性的把姜建平忽略掉了。

  我准备叫姜建平过来一起讨论,他却站在墙壁面前发呆,老鼠挤眉弄眼的暗示我轻轻走过去,他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我制止他:“别去打扰他,人家没有中邪,还有你,别动不动就习惯性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

  老鼠耸耸肩,没有反驳我,干脆拿过相机摆弄了起来。

  我们三个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姜建平对着墙壁发呆,像那老僧入定一般,我四处摸索查看,老鼠则一直翻看相机里的照片,陶醉在自己的作品里,我有偷瞄几眼,那小子不知道何时把之前开石室门时干尸追出去那段也拍了一些。

  那么恐怖的情形在他那蹩脚的摄影技术下,显得无比的搞笑,干尸被拍得像玩具一样,看来街上扛大枪大炮的所谓摄影师不一定个个都是专业的,很可能连老鼠都比不上,只是为了骗骗那些幼稚少女,或是图个虚名什么的。

  我没有姜建平那能识别机关的本事,转来转去也看不出什么更大不同,想起那些文学影视作品里的情形,我不停问自己,还有哪里漏看了。

  我在心里默念里外、前后、左右、上下!

  对,上面还没有看!

  于是我抬头看向石室上面,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同,与墙壁不同的是,顶上不是画,而是一些奇异的文字,我盯着看了一阵,那些奇异的文字每一个都由小圆圈和曲折在一起的线条组成,很像古老的象形文字,但是又不太像,我把老鼠叫来一起看,老鼠也觉得像是某一种古老的文字,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是甲骨文,也不是我们现知的任何一种文字,应该是哪一个少数民族的文字。

  我问:“你这么肯定,我们进的难道真是夜郎墓,这文字难不成是夜郎文?”

  老鼠回答:“很可能是!”

  我说那就拍下来。

  老鼠就拿起相机对着顶上拍照,因为石室高度间距的问题,相机没法只拍一张就把整个顶部拍进去,老鼠抱怨着我当时钱没给够,不然加一个广角镜头得多好,我叫他少抱怨赶紧干活,还等着出去呢。

  石室不算大,老鼠一会就拍好了,然后站在那查看照片。

  “龙哥,你来看。”老鼠喊我。

  我凑过去,问:“怎么了?”

  他说:“你看,这石床上面部分文字好像组成了一个图案。”

  我拿过相机一看,老鼠说的石床上面部分的文字确实组成了一个图案,有点像是一个圆圈里连着一些线,我越看越觉得像是一个自行车轮子的样子。

  相片看起来有点模糊,因为光线的问题,我试着蹲在和躺在石床旁的地上,还是觉得看起来不顺眼。

  我看了看石床,又看了看石床边上坐的三具干尸,我们进来这么久,也没见它们攻击我们,想来是善良的。

  于是我爬上了石床:“三位大哥,小弟左不离借石床一用,不要见怪啊!”

  老鼠看我爬上床开始还一个劲地又指干尸又指我,见我躺上去后没有什么危险,犹豫了一下,也爬上床,躺我右边。

  老鼠说:“还别说,龙哥,忙活了这么久,能有张床睡很舒服啊!”

  我说:“好,回头我跟狗哥出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睡个够!”

  老鼠:“龙哥我发现你这人每次聊天都要把话聊死,这地儿是活人睡的吗?”

  我说:“你他娘的现在不就跟我睡在上面?”

  他嘿嘿一笑,说赶紧看上面赶紧看上面。

  我说你小子心虚了啊,然后就盯着头上看,越看越觉得那个自行车轮子在暗示我转圈,于是我试着顺时针转动身体看上面的文字,没有用,我又试着逆时针转,老鼠则跟着我一起转动。

  就在我觉得没有什么用停下来不转盯着顶上发呆的时候,老鼠说:“龙哥,你再逆时针转转看看?”

  我知道他肯定有用意,于是跟着一起逆时针再转。

  “嘘,龙哥,有一具干尸站起来了,继续转!”

  我们转了整整三圈,转一圈站起来一具干尸,转完三圈,三具干尸都完全站起来了,它们立在床尾背对着我们。

  我问老鼠:“怎么不动了?”

  老鼠说:“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再顺时针转?”

  于是我们顺时针又转了三圈,没有用,我说:“我们应该还是逆时针转才对!”

  于是我们又逆时针转,刚转了半圈,那三具干尸猛然转身,我们两正准备跳下石床躲避它们可能发起的攻击,它们三个居然从床尾抓住石床一抬,石床就像一个跷跷板一样,床头部分突然陷了下去,床头一条通道就此出现。

  干尸抬床的速度太快了,我和老鼠根本来不及爬下床,于是一起叫喊着,就被这三具干尸“倒”进了黝黑的通道里。

  掉入之前我大声喊着:“姜建平!”

  我还不太习惯叫姜建平狗哥,有时候会姜建平狗哥混着叫。

  但我余光瞥见他仍旧无动于衷,不知道等下他会否遇到生命危险。

  而老鼠叫的则是:“救命啊~~”

  这就是法师跟普通人的区别——在掉入危险之地时,一个会很有风度的掉进去,一个会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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