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卑微如刍狗

　　江南会稽郡自古便是一个繁华的地方，在这个才子佳人如此多的地方，会稽郡的独特山水加上文人墨客的青睐，使得整个会稽郡便有了一种繁华大都城的感觉！江南多水乡，会稽郡亦是如此。在这里更多的是水路，游客出行也是搭乘江南独有的乌蓬小船！让整个江南地区有一种如诗如画的感觉！

　　会稽郡游客甚多，在这里经营乌蓬小船的人基本都是生意不错的！这不，一个在其他地方或许都不起眼的乌蓬小船上，就坐着四五个游客。连同摇船的老船夫孟柏祥也连着乐呵起来。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的！

　　孟柏祥是个地道的会稽人，在江南地区，要是没有半点根基的话，可做不来摇船这样的活计，这种利润极其高而且还可以欣赏那些才子佳人的好活，可轮不到那些外乡人来插手！

　　孟柏祥已经是耳顺之年，在别的地方，早就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

　　不过因为自己家那个苦命的儿子在一次外出时多看了几眼别人的打斗，居然被卷入其中，活活打死。可笑的是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像是孟柏祥这样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还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理的地方！当今世道很混乱，只是苦了他们这些老百姓而已！

　　孟柏祥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是继续做着摇船的活计，来养活他和那个儿子唯一留下来的女儿。对于男女，孟柏祥倒是没有半点成见，在他看来，无论男女都是自己的孙女，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可不是别的可以比得了的！

　　所以这些年来，他对待孙女也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连一起摇船的人看到了也都对老孟赞不绝口！现在的孙女也长大了，帮着他做着摇船的活计，对于孟柏祥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至少关心的人在身边，这样的安稳，才是最大的幸福！

　　孟柏祥回头看着身后那些乘船的人，是几个年轻人，不过好像各自都不相识。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看其样子都可以让江南的那些婉约女子望而生畏！不过这位公子哥身上的那些打扮可是阔气的很，一身特殊的锦蜀织品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的货色。而且还有他腰间那块不太起眼的蟠龙玉佩，这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孟柏祥摇船这么多年，搭载过形形色色的乘客，这种眼力劲还是有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载过如此奢华的乘客。那些有钱的乘客，谁愿意去搭乘这种乌蓬小船？大家都是直接租或者买下那种巨大无比的乘船，这才显得他们的身份的尊贵。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极力掩藏自己的身份一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他身上那股贵气，还是很容易就发现的！

　　而且这么多人，也只有他身边有站着一个扈从，是个身上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男子。他的腰间还别有一把兵器，不过是用布给包起来的，看不清楚那到底是剑还是刀。在上船的时候，他便一直东张西望，大量船上的人。显得格外警惕！

　　还有一个乘客就显得有些儒雅了。一看就是那种江南士子，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还是一个世家的子弟。在江南地区，世家子弟虽然多如牛毛，但是他们却有等级的区分的，有些世家子弟，还不如一些世家子弟的走狗！这种世家，其实他们的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将来的人生了。和那些江湖人不一样，他们没有多少可以拼搏的机会。

　　那个士子一进来便脾气很大的在呼和着，仿佛他在这里比别人高上一等一样！

　　而对于这种事情，孟柏祥还不敢多说几句，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老百姓，哪有资格和这些身份比起他要显赫许多的人争论？那不是找死吗？江南地区的官府，可都向着那些世家子弟。就算是他们杀人了，官府也不可能说什么的。

　　只不过，那个世家子弟的话好像不太管用，他之前还在船上大声说话的时候，就给一个男子给瞪得彻底没了声息，大半天都不敢言语！

　　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孟柏祥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是个身上杀伐气息极其浓烈的家伙，天知道这种人到底杀了多少人才有这样的杀伐气焰，而且这个男子特别高，是个九尺左右的大个子。看起来英武异常。在这种江南地区可是极少看到这样的存在的！

　　江南和北地不一样，江南士子其实身高都不是特别高，这也是江南的官员经常被北地的官员嘲笑的地方。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身高的男子，谁都知道这是不好惹的货色，所以那个世家子弟也是极其识时务的低下头，没有敢言语！

　　对于这种人，还是服软比较好！

　　而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个坐在最角落的一个男子。是个年轻的男子，说实话，孟柏祥也没有想到，这个江南之地居然还会有如此英俊的男子。男子丰神俊朗，是那种即便是靠着脸也能吃饭的家伙。孟柏祥敢打赌，自己这辈子见过的那些士子当中，没有一个可以和眼前的这个人的容貌相提并论。而且这个年轻男子还不是那种略微阴气的柔美，而是一种属于很阳刚的容貌，让人看到之后也会浮现出英气逼人的感觉！

　　男子是比较晚上船的，本来孟柏祥要开船了，这个男子才连忙跑过来。

　　孟柏祥一开始还是有些生气的，不过见这个男子待人接物方面都做得滴水不漏，甚至在打赏的财物方面也是几个人当中最高的。这让孟柏祥也就消气许多了。不过他也在纳闷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如此阔气还一副很好说话的好人模样。

　　在这种地方，见惯了那些世家子弟趾高气昂的样子之后，好像对于那些待人接物极其和善的人显得有些另类。反而他们才不算是世家子弟的感觉！

　　那个年轻男子好像一直在船上不受待见一样，始终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也没有和任何人言语。他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书笈。看起来像是一个负笈游学的学子，但是又好像不是！

　　总之是个全身上下都是谜的男子。

　　此刻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孟柏祥船上是包吃的那种的。所以他也捞上几尾大黄鱼，还有几只大螃蟹。给几个年轻人做了一顿饭。

　　送饭的当然就是他的孙女了。在送完饭之后，那个生的娇小可爱的女子走到爷爷的身边，轻声道：“爷爷，那些人都在吃饭了。”

　　老人点了点头道：“鱼有分好吗？每个人一尾，别弄错了，这些人别看一副好像什么都好的样子，其实都是斤斤计较的人，这种人最容易惹事！”

　　女子掩嘴娇笑道：“知道啦，爷爷，我早就分好了。不过这次来的这些人可都真奇怪，好像个个的身份都了不得一样！”

　　老人连忙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嗔怒道：“傻丫头，你不想要活了是吧？明知道这些人不好惹还敢说他们，我告诉你，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你接待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好！”

　　话音刚落，孟柏祥看着自己的孙女，她的脸色有些发红，甚至有些眼泪汪汪的感觉！

　　孟柏祥好像知道了什么，他无奈道：“又被人给欺负了？”

　　女子脸色愈发红了，泪眼摩挲。

　　孟柏祥叹息道：“没办法啊！生来就不是一个高等的人！如何做到安身立命？”

　　孟柏祥对于自己孙女的这些事情，如何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又如何？在这样的世道之下，又有几个人会为他们出头？就算真的被什么的话，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下来。人最悲哀的莫过于此了，明明满腔怒火，却只能憋屈的忍下来。

　　人生的本来就是如此，在等级这种东西被区分出来之后，很多时候其实就有了这样的东西了。要是你出身在一个富庶的家庭还好。要是那种穷苦的家庭，那就等着被人嘲讽就行了。活着，对于那些穷苦的家庭而言，都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情。孟柏祥自己觉得自己还好的了。他也敢为自己的孙女拼命，之前他的一个老友，自家的儿媳妇被人糟蹋了，却不能吭一声，甚至连话都不能多说。

　　他的儿子，只能狠下心来写下休妻书。任由那个苦命的女人投江自尽。

　　因为糟蹋他儿媳妇的，是当地一个权势非常大的将军，真要是得罪他的话，那估计他们早就已经被杀了。不过，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没有过多久，他的那个老友就全家被杀，甚至是谁都不知道！

　　或许是看出孟柏祥身上那越来越浓烈的杀气，女子连忙扯着嘴角牵强笑道：“爷爷，没事的，这也没有什么，我没有事情的，真的！”

　　孟柏祥逐渐缓和过来，他叹息一声。眼神当中带着莫名的心酸。

　　感慨道：“真是卑微的像一条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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