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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司徒青怜看着景枫,望着那个帝王的一双杏目,她缓缓抚了抚额心中新画的红梅花,淡淡地移开了眸子。

  说起来,她是跟在景枫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了,可是……

  她又有多久没有看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了?似乎……这些年来,只有在知道他的母妃死去时,景枫才露出过相似的神情,而他,在这里,在昆华宫,为了她……

  “娘娘!”初九给司徒青怜递去了一粒提神的药丸,“您脸色不太好,这几日劳累你了,昨儿晚上也没有睡足两个时辰,而你又一向喜欢睡觉,现在必是有些不适了,娘娘……这是春雨姐姐叫奴婢带着的。”初九见司徒青怜没接药,便拉过了她的手,强硬地将药放进她的掌心,并微微蹙起了眉心,“吃了,安神。”

  司徒青怜在皇宫里,心腹不多,唯有初九和春雨两个人,然而,司徒青怜与这两个丫头的相处模势却一点也不像是主子和婢女,反而像极了关系其极亲密的姐妹,在夏樱之前,司徒青怜一直都是执掌凤印的,在外人看来,她与自己的本家有关系不好,然而,司徒家倒底是武家,从小,司徒青怜也习了不少的武艺,在景枫得到江山之后,司徒青怜的武艺这才没有机会展示,这几年也才稍微生疏了一些,否则,早几年之前,司徒青怜也曾赢过慕臣好多次……她在后宫之中的口风一像不错,可是,她认真起来之时,身上也总是带出几威仪的,难得了春雨和初九并不惧怕司徒青怜,在人后,这两人也常常挤兑司徒青怜,如此这般,可是……这么多年来,春雨和初九对司徒青怜的感情早就不仅仅是主子与奴婢了。

  “不吃!”司徒青怜皱了皱眉头,“本宫又没有生命,是药三分毒,哪有人莫名其妙地就去弄药来吃。”

  “不可……”以字还没有说出来,司徒青怜便已经将那粒白色的药丸丢进了初九的嘴里,“就你丫头话多,吃上点药才能好好地治治你。”

  初九见司徒青怜的神情坚决,终是闭上了口,不再强迫司徒青怜去吃了那粒药,再次打量着司徒青怜,初九便也觉得她现在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难看了。

  初九与司徒青怜不再交谈,有那么一瞬间,昆华宫中沉默地气氛叫人有些不自然,与景枫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后,归海修黎首先将眸子移开,看向司徒青怜,“青怜姑姑!”

  归海修黎唤了一声,见司徒青怜冲着他打开了手,又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归海修黎这便一头撞进了司徒青怜的怀里,“青怜姑姑,你都好几个月没有去看姐姐了,你不去姐姐那里……姐姐便整日里一个人。”归海修黎说着,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可是,他却拼命地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还好,他一个人呆在宫殿的时候,还会去找小宫好小太监玩一会,或者自己去墙角挖蛐蛐,然而,归海溪黎却不一样了,这几年来,归海修黎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她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归海修黎总觉得姐姐变得更加沉默了。

  她有时候可以望着天空,一看便看几个时辰,连姿态都不换一下,归海修黎和归海溪黎住的那个地方,原本就比冷宫还要冷清,这几日下来,归海修黎总会莫名地觉得……似乎,他的姐姐可能已经不会说话了,便是归海修黎去叫她,归海溪黎也不一定会回应。

  姐姐身上带着秘密,那个秘密让她变得这般忧伤,归海修黎一向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无法与她分担,在姐姐的眼里,他始终是一个孩子,始终是她的一个累赘,她什么都不会告诉他,这一点,归海修黎却恰恰是与夏樱相反的,在夏樱那里,她常常不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她会告诉归海修黎应该怎样做,她会告诉他,不能什么都去依赖别人,他已经不小了。

  咬着下唇,归海修黎完全将景枫无视,纵然他恨不得用弹弓给景枫一下,可是,他还是不敢这么去做,至少,他的姐姐还住在华褚。

  夏樱见归海修黎的眼睛已经红了,却又始终不曾掉下一滴眼泪,心里不由的一酸。

  司徒青怜半蹲着身子,拍拍归海修黎的头,“修黎,你想哭么?有青怜姑姑在……你还只是一个孩子,想哭,便哭吧。”

  摇了摇头,归海修黎离开了司徒青怜的怀抱,“不,夏樱姐姐和凤烨哥哥告诉我不能哭……我不哭。”归海修黎宛然一付小大人的模样,“只是……青怜姑姑,你多去看看姐姐好不好,这些天,姐姐经常一整天不说话,任谁叫她,她也不理,我看着……害怕。”

  “嗯!”司徒青怜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这几日里……青怜姑姑有很多的事,对不起。”

  归海修黎摇头,“青怜姑姑……”

  不知道为什么,夏樱总觉得司徒青怜在提起归海溪黎有几分不自然,说不上是哪里不自然,可是……那种别扭的感觉,却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了人的,  从当日在封后宴会上,百里凤烨便对夏樱提起过同样的事,然而,若说不自然,却又是不对啊,当当那一声‘青怜姑姑’便可以看出她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好才对,况且,对于归海溪黎来说,欧阳逸仙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她却能把那一块锦帕转赠给司徒青怜……

  归海溪黎那样的性子,在这华褚皇宫中,仅仅只有一个相处还不错的人,这样的有关系,这两个之间不应该让人觉得不自然啊。

  归海溪黎与司徒青怜之间,给人的感觉甚至不如司徒青怜与初九。

  来来回回地看了已司徒青怜好一会,夏樱仍旧什么都想不出来,便也不再去多想,毕竟,她们之间怎样也好,与她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她来到华褚最大的目的,无疑是了解北冥玉的一切。

  “百里哥哥呢?”归海修黎一把抱住夏樱,“百里哥哥去哪了,为什么这么多天他也不来看我,而且……他交给我的书,我都已经看完了。”归海修黎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怀念,七八不解,“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百里哥哥不理我了。”

  “不会。”夏樱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他永远都不会!”

  夏樱的声音不比司徒青怜的软糯,可是,听在归海修黎的耳朵里却比任何天籁都叫人欢喜。

  “陛下,你在想什么?”司徒青怜一直没有听见景枫说话,不由的用手肘去抵了抵景枫的腰,“陛下……”

  景枫冷冷地笑了一声,负手于身后,杏目在夏樱和归海修黎身上扫了好一会,却一句话也不曾说出来。

  “修黎,你姐姐怎么样了?”夏樱叹息了一声,那一天,难得看见归海溪黎主动来到昆华宫中,告诉了她一些话的事情,虽然……那些往事里大都无法脱离守皇,然而……夏樱还是觉得,那里面必有一条线索与北冥玉有关,可惜……她只说了一半便自己昏了过去,这其间又被洛北摔了两次,把脚也给扭了,“她的脚……”

  “没事了。”归海修黎皱起了小小的眉头,虽然他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去怨恨洛北,可是,也单凭洛北把归海溪黎的脚弄伤了这一点,归海修黎便对洛北没什么好感,“现在还包着,但太医说没有伤到筋骨,姐姐的脚也不似两天前一点都不能了。”

  梅月和欧阳逸仙两个人已经在他们谈论的时候走进了正殿。

  夏樱最先进去,司徒青怜跟在夏樱身后和景枫手挽着手也走了进去。

  “好极漂的山水画。”司徒青怜进入正殿,不由的被昆华宫墙壁上的那九幅图画所吸引了,站在墙壁之下,司徒青怜仰望着那一幅幅生动的图画,神色微醉,“这样的画不知是谁人所绘。”顿了顿,司徒青怜又一次按按眉心中的红梅花,笑问道,“是不是欧阳先生的画际?青怜有幸一见,三分有幸。”

  景枫立在司徒青怜身后,一双凤眸眨也不眨,依旧和司徒青怜一样打量着画作,然而,他的眉宇之中却不似司徒青怜那般纯粹地欣赏,而是探究的神情,宛若想要挖掘真相的知府。

  很快的,夏樱发现景枫的瞳孔微微一睁,夏樱便也知道……景枫一样是发现了那其中四幅画里面所指的地址。

  “当初把百偿山与怀因河给我当嫁妆,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便猜测到了那两处或多或少牵扯到了北冥玉?”夏樱开门见山的问,连一点婉转都没有,因为她相信,若是景枫是一个聪明人,那么,在他也不完全明白北冥玉中牵扯到了什么的时候,却是一定不会瞒着她的,毕竟,两个人一同分享线索才能让秘密早日浮现。

  华褚的皇宫侍卫算是不错的了,这些日子,只要离开皇宫到江湖中一走,那么,凡是江湖人,没有不为北冥玉心动的,傲天甚至告诉过夏樱,在夏樱离开大夏到华褚之后,他的靖安王府已经遭到江湖人很多的袭击了,他们试图从她住过的地方,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洛北和傲天做为使臣从大夏来到华褚的这一路上,也见过很多因为北冥玉虚假的消息也引起的鲜血!

  几天前从宫外回到华褚皇宫的时候,夏樱也听过宫门口的侍卫在谈论刺客的事,听说,从夏樱成为皇后起,华褚国内,试图闯进宫里的人多了很多,他都都挡下了二十几批蒙面人。

  景枫一阵苦笑,直直地盯着夏樱的眼睛,“如果我告诉你……百偿山与怀因河完全是一个误会,我跟本不知道它们与这事有关,你会不会相信?”

  夏樱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无论信也好,不信也罢,他即已经说了他给的答案,夏樱也不会去追问。

  夏樱没有回答,景枫也不再寻问,只是……景枫突然有些疲惫起来,为什么她与百里凤烨谈论的时候可以有那么多微笑,可是,与他交谈之时,却连一个疑惑都不会寻问?

  他知道夏樱对百里凤烨没有男女之情,可是……每当想到,便是没有****,可是,在她心里,他还不如百里凤烨的时候,景枫便止不住想要把眼睛里的一切都通通捏碎的冲动。

  又看了那些画好一会,夏樱转身便朝着自己的卧室而去,果不其然,梅月和欧阳逸仙两人都躲在里面。

  欧阳逸仙在地板上用手指沾了灰尘去写字,写的恰是一首古诗,梅月虽是识字的人,可是,对于诗词却不怎么研究,也没有多少机会去学,像她那样从小便被买进宫里的宫女,能让她跟着去学几个字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看着地板上的那首诗,梅月听欧阳逸仙讲解简直听得入了神……她不知道那样短短的几句话,怎么就会有那么多的意思,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玲珑的人,才能写出那样的词藻。

  “小姐!”在听到开门之声,梅月这才回过神来,将头从地板上仰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夏樱直接过去,一把提起欧阳逸仙的领子,“欧阳先生,你躲什么?”

  欧阳逸仙做出一副受气小白兔的样子,两只像极了黑葡萄的眼睛只差就滴出水来了,他嘟着嘴,扯着参绿色的锦服,“在下不出去……你是皇后,可在下只是个平头百姓,外面那个又是皇帝,他……他会怪在下私闯皇宫,然后砍了在下的。”说着说着,欧阳逸仙的语气已经变得格外凄惨了,好像下一刻,就立刻会有人一刀剁了他一样,欧阳逸仙犹觉不够,连忙去摸自己的脖子,又倒吸一口凉气,口中还嚷着,“完了,完了,好疼好疼……在下的脖子与脑袋分家了,血……血,在下瘦弱流不得那么多血的。”

  梅月和夏樱相视一看,一时之间,两个人脸上都生出了好几道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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