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客
山道始终沿着一条流向山外的小溪而走。
溪水优柔绵长，青山沉静神秘。
此间的修行者，道心大都如这里的灵气那般稳固、丰厚。
小公主似乎也感知到危险远去，入山后她用手臂剥开了裹着自己的锦缎。
小公主手中拽着南冬儿黝黑的头发，黑亮的眼珠专注地看着进入她眼睛的一切事物，呼吸不知不觉中变得缓慢。
南冬儿望着眼前的美丽风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赵元莯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波动。
六年前静海真人第一次出现在宫中，南冬儿便开始向往这种“逍遥世外”的修行，也逐渐明白为何二小姐和三小姐都选择了这条最难走的路。
她对玄妙之境并无深切的见识，在她眼眼睁睁看到保护她和小公主的崔将军尸横大道，恢弘的太极殿毁于一场无由来的大火……南冬儿认识到了只有那种强大的力量才能阻止毁灭的发生……
当这一切触手可及之时，她又感丝丝恐惧。
过了清一涧，山道逐渐被寥寥青烟缠绕。
大片裸露在外的岩石间，稀稀落落的劲松姿态各异，山风来是发出沙沙地呼啸声。
在向上群山已完全淹没在青烟之中，脚下的山道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不多时山道尽头有微微白光。
白光越来越亮，有一个人站在山道尽头。
赵元莯只是淡淡看了那一眼，环视着眼前一望无际的云海以及三座云海仙山，然后把视线落向那片竹海。
“你二人暂且在竹海处住，那里的竹屋任你挑选。”
说着静海真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松塔。
松塔被抛向空中，有整个竹海画面投影在一旁青崖上。
一间间竹屋散落期间，当石山那间竹屋掠过时，小公主眼睛一亮。
幽水溪畔那间一侧有水车的竹屋被她选中，那里距离剑海边的竹屋很近。
“这本《太一经》你要常念给殿下听。”
一本薄册从静海真人袖子里飞出来，落在南冬儿手上。
望着赵元莯和南冬儿抱着小公主消失在竹海深处的背影，静海付手望着远处的浮山主峰。
……
钟声响彻云居山，所有人都望向了太一宫。
唯独竹海中三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她们或闭目盘膝而坐、或竹塌卧躺亦或溪畔行走，口中反反复复重复着《太一经》上的文字。
云海仙山各有一道剑光升起，落向浮山前云海之上。
静海真人站在太一宫前，望着那片竹海。
四剑聚齐，一枚飞剑自袖中飞出。
四剑齐聚灵境台，这样的盛况上次出现还是清海真人飞身的时候。
如今冥族入侵，帝星暗淡。
然而冥族在灭门无忧之后并没有大举南侵，静海实在算不出那边大地出了什么事情。
无忧门陷落已整整四年过去，灵境宗掌教静海真人从未就此站出来说过一句话正是此缘故。
三大长老及各代弟子都静静等待着静海真人开口。
那四把神剑就悬浮在那里，许久过去了四剑之首申子剑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幽水溪畔一少女望着灵境台之上四道剑光说道：
“掌教这是怎么了？传说中的善灵就是那日躲进竹海的小公主，难道她不清楚这件事大半个修行界都已经知道了吗？”
少女叫林鸥，她在灵境宗二代弟子中威望极高。
据说林鸥的境界甚至与浮山掌门首徒江晚晴不相上下，只是那江晚晴在浮山阴影之地闭关数载。
无论是浮山还灵境宗，年轻弟子都希望这对双壁对而亮剑。
“四年后梨园大会赵元莯会代表长安赵府参加，天子使者也会观礼……”
邻居宗掌教静海真人的声音终于从申子剑中传出，这个消息对于那些还未拜师的弟子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冥族骑兵现身徽州，还请真人明示。”虞珊长老的声音从辛丑剑中响起。
申子剑中隐约响起一声长叹，然后重新归于平静。
“真人若是有难处……”丁未剑突然响起，萩好师叔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
可惜她的声音马上被庚辰剑打断。
丁无亥一向心急口快，今日却是最后一个发言。
“此事事关人族存亡，吉凶真人好歹给大家一个痛快的说法呀！”
庚辰剑有些颤抖。
“天子血脉，岂会就此轻易陨落？”虞珊长老的声音在从辛丑剑中响起。
“师姐莫是早已知道那孩子下落？”
众人最喜欢的萩好师叔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虞珊自然不会公然挑明小公主的小落，虽然众人个个心知肚明。
“我想去北边看看……”静海真人的语气很平静，谁判断不出她到底是说说而已还是真想去。
“此事还得看看浮山的动静，我灵境一门再也不能让弟子傻乎乎往前冲……”虞珊的声音有些颤抖。
上一次人族与冥族的血战虞珊还跟赵元莯一般大，她恐怕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师姐只是说看看，况且渊地确实有几分异常。”萩好似笑非笑地说道。
静海真人付手站在阁楼里望着浮山，心说：
“老夫子，这是何意？”
良久之后申子剑划出一道弧线离开灵境台。
望着最后一道剑光消失在夜幕里，林鸥向着幽幽水上游走去。
有弟子望着林鸥远去的背影感慨道：
“看来师姐也要闭关了。”
听着这话，众人齐齐将视线转向浮山阴影处。
……
“小蒽快来，到姑姑身边来。”
赵元莯刚闭关数日，南冬儿明锐察觉到竹海有新客造访，忙把已睡了一百多天的小公主喊醒。
她看到幽水溪中突然出现的黑影，一把把小公主搂在怀中。
一道剑光从黑影袖中渐渐亮起。
此时远处另一道剑光飞来，黑影转瞬消失。
……
“师姐，我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他没用那把破剑……他就是化作一道风，我也能认出来。”
太一宫前，虞珊的语速略微有些急促。
云居山里没有谁比虞珊更了解冥族长老，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道剑光的主人。
奇怪的是静海真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其实，他不出现，静海真人也会在黑影出剑前护住小公主和南冬儿。
她似乎早就意料到对方可能会出手试探。
“你怎么会去那？”
静海真人早在赵元莯进入竹海后就颁布禁令，竹海、剑海二在那时候就已成为禁地，除了他本人，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虞珊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想。
“没师姐帮忙，我能穿过你设的禁制？！”
“南冬儿根器也不差，洗剑后我会让她拜在你门下。”
虞珊本是退而求其次想隔空看看南冬儿，不想遇到黑衣人。
“难道南冬儿是老夫子布的棋子？”
“回去吧！”
竹海禁制在黑影远去后重新封起。
这一次经历让南冬儿意识到，修行道路远比地面上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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